“碧霄”的雙手無力地拍打著蕭玄的手臂,掙紮的幅度越來越微弱,最終眼前一黑,再次陷入昏迷。
蕭玄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和滔天的恨意,動作輕柔地將碧霄放回床榻。
恰在此時,一陣輕微的敲門聲響起。蕭玄以為是王年回來了,揮手撤去了房間內的隔音禁製。
打開房門,卻見白天在姚安若府邸前見過的那名女弟子正站在門外,神色慌張,眼神躲閃。“大、大師兄……這、這是聖女讓我交給您的信。”她飛快地將一個信封塞到蕭玄手中,仿佛怕被人看見一般,不等蕭玄回應,便低著頭匆匆離去。
信封上傳來熟悉的熏香味道,蕭玄看著手中這封信,微微搖頭。陸青山用過的伎倆,他怎麼可能再次上當。
他甚至沒有拆開看一眼的興趣,指尖一縷淡金色的火焰騰起,瞬間將那信箋連同其中虛情假意的字句,一同化為灰燼。
天清門,後山紫竹林,夜色深沉。
“信確定交到蕭玄手上了嗎?”林庭隱匿在一片茂密的紫竹之後,焦躁地來回踱步,壓低聲音詢問剛剛返回複命的女弟子。
女弟子連忙點頭,肯定地答道:“弟子親手交到他手中的。”
林庭再次探頭望向紫竹林幽深的入口,除了婆娑的竹影和嗚咽的風聲,空無一人。“這都什麼時辰了?怎麼還不來?!”他煩躁地低吼,“蕭玄那廢物不是最愛姚安若了嗎?為了她連命都可以不要!怎麼會不來?!”
他環顧四周,看著埋伏在竹林各處的弟子,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不甘。難道今夜布置的殺局,就要這樣白白浪費了?“再等半個時辰!如果蕭玄還不出現……”他眼中凶光一閃,“等夜色再深一些,你們直接給我衝進他住的客房!不惜一切代價,務必將他格殺!絕不能讓他活到明天!”
“可是……聖子,”那名女弟子猶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大師兄他……今夜住在執法堂的後院。”
“執法堂?!”林庭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難看,難道柳淮那個老東西已經暗中投靠了蕭玄?他心中頓感不妙。
與此同時,姚安若的閨閣內。
姚安若獨自坐在窗前,望著窗外沉沉的夜色,師尊與林庭近日的反常讓她心中感到不安。
“聖女!”一道黑影從窗口翻入,悄無聲息地落在姚安若麵前。
“讓你去查的事情,有結果了嗎?”姚安若轉過身,看向黑衣弟子,眼中帶著一絲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期待。
“回稟聖女,已經查清。大師兄他……確實已經重新踏上了修行之路,而且進展神速,如今已是築基修為,恐怕用不了多久,就能重回昔日巔峰!並且,大師兄加入了浩然學宗。”
“原來……如此!”姚安若扶著窗欞的手猛地收緊,怪不得師尊和林庭如此著急地想要置蕭玄於死地。他們是怕,怕蕭玄重回巔峰,甚至突破元嬰……
想到這裡,她心中後悔。昨日蕭玄前來,自己卻將他拒之門外。不行!我絕不能嫁給林庭!蕭玄的資質萬中無一,如今又得浩然學宗看重,將來必定會成為核心人物,甚至……問鼎宗主之位也未必不可能。
與其做一個日漸式微的二流宗門聖女,何不爭取成為未來一流勢力宗主的道侶?!
姚安若心中迅速盤算著,並未感到太多害怕。她相信蕭玄深愛著自己,過去十年無微不至的照顧就是證明。他曾親口許諾,要在與自己大婚之時,送上一件天階法寶作為聘禮……
他此次前來,定然是為了搶親!對,一定是這樣!隻要他明日當眾現身,展現出決心,自己就順勢跟他走。
執法堂後院。
蕭玄站在清冷的院子裡,眉頭微蹙。王年那小子跑哪兒去了?天清門占地極廣,道路複雜,難道是迷路了?看來得讓柳淮派人去找找。
“師兄……”一個帶著些許緊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蕭玄回頭,隻見碧霄扶著門框,神色間還殘留著一絲驚悸,但在看到他的瞬間,明顯鬆了口氣。
“怎麼?怕我也被你身體裡那位給‘處理’了?”蕭玄感受到碧霄身上沒有仙性,心下稍安,半開玩笑道。
碧霄輕輕點了點頭,走到他身邊,小聲問道:“她……之前出來,有沒有……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不太老實,被我揍了一頓,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敢再輕易冒頭了。”蕭玄輕描淡寫地說道,隨即神色轉為認真,叮囑道:“不過,以後你要記住,儘量離林庭遠一些。”
“為什麼?”碧霄眨了眨眼,心中卻為蕭玄能揍那個“仙”而感到震驚。
“他是天道氣運之子,你與他走得太近會讓你們的天道氣運互相牽扯,壓製你的人性。”蕭玄看著碧霄,一字一句,鄭重地說道:“碧霄,你要牢牢記住,你,才是這具身體真正的主人,是那個會哭會笑、有著愛恨情仇的碧霄。而你體內的‘仙’是一個賊,奪舍你軀體的賊!”
聽到蕭玄這番話,碧霄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一直壓抑在心頭的陰霾被驅散了大半,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她……她真的不是我?那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對嗎?!”
“沒錯!”蕭玄肯定地點頭,目光看向夜空,聲音沉重。“她……不是你,他們……也不是……他們……”
哪吒、楊戩、黃飛虎、鄧嬋玉……一個個名字在他心頭劃過。
你們……真正的你們,還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