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簾聲在耳畔響起,李宸眼皮微顫,緩緩睜開了眼。
入目,果然是這湘妃色的床帳,李宸徹底鬆了口氣。
舒服!
在香軟的錦被中愜意伸了個懶腰,李宸恨不得再賴上半天。
雪雁聞聲鑽了進來,跪在床邊,弱弱問道:“姑娘,你醒啦?”
周遭儘是閨閣特有的沁人香氣,還有如此乖巧可人的小丫鬟近身伺候,一對比鎮遠侯府上的真是苦日子。
李宸坐起身,一把摟過雪雁的肩頭,將臉埋進了她胸口,像吸貓般滿足地蹭了蹭。
雪雁是林黛玉從揚州帶來的貼身丫鬟,自幼二人便在一起,關係親密。
出身江南自然也有江南女子的溫婉動人,尤其皮膚細膩白皙,身形窈窕,比一般女子更出眾的是身前豐腴了一對碩果,反正比林黛玉要明顯的多了。
隻可惜,腦袋沒有受到林黛玉的影響,總是冒著一頭傻氣。
“啊……姑娘,你乾嘛。”
被李宸突然襲胸,雪雁嚇了一跳,卻也隻是小臂護在身前,不知如何應對。
親昵了好一會兒,李宸才又心滿意足的坐起身,長長舒了口氣,“嗯,這才算活過來了。”
雪雁臉色緋紅,小聲嘟囔,“姑娘,你怎像個貪色的公子哥。”
嘴上雖是抱怨,雪雁還是殷勤的撩起劉海,將李宸頭上包裹的紗布取了下來。
“嗯?我這是怎得了。”
許是方才沉溺於雪雁的溫軟,直到此刻,李宸才感到額角傳來一絲隱痛。
微微皺眉,李宸慪了口氣。
自己可是剛在榮國府立過威的,怎得回來的時候,林黛玉這身體還傷了額頭,還真有人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紫鵑取來臉盆,一麵擰了熱手巾為他細細擦臉,一麵解釋道:“昨晚四更天了,姑娘還沒回來床榻歇息,就在書案邊倒下了,出了很大的聲響,可把我們唬了一跳。”
“等我們出來時,就看見姑娘昏在那,頭磕在案上泛了紅,這才包紮上了。”
“幸好姑娘呼吸平穩,隻是昏睡,不然我們可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聞言,李宸思忖起來。
以林黛玉孱弱的身子,為何偏要熬著不睡?
或許她覺得隻要沒睡過去,就可以不用互換身份了。
幸好老天有眼,沒讓她的奸計得逞。
抬手輕撫了下額頭,磕得倒不重,一夜過去便沒有多少痕跡了。
李宸渾不在意,隻想先吃點好的祭了五臟廟。
“雪雁,去將燕窩粥取來吧,我有些餓了。”
雪雁卻是杵在原地,麵露難色,“姑娘,今日沒有燕窩粥了,隻有桂圓蓮子粥……”
“嗯?”李宸眉頭微挑,“為什麼沒了?”
“灶上的柳嫂子說,臨近年關,府裡的吃穿嚼用都縮減了些,等著下個月莊頭入京送地租,到時候便能供應得上了。”
“柳嫂子還說,這是璉二奶奶親口吩咐的,所以咱們房裡的吃食就也減了。”
林黛玉的供給其實在府裡都是有數的,需經賈家的賬目。舊時隻是林黛玉不好索要,可銀子並沒剩下,而是被人貪墨瓜分了去。
李宸將這事看得門清。
鍋自己背,便宜了彆人,在李宸這自沒這個道理。
“放屁!”
李宸怒而起身,“真當我是泥捏的呢,還在這試探起來了。為我穿衣,我去聽聽她能給我什麼交代!”
姑娘雷厲風行的性情又回來了,而且沒有遷怒到她們頭上,說她們做事不利,雪雁算是鬆了口氣。
甚至眨了眨星星眼,暗自雀躍起來,“颯爽的姑娘又回來了,可比前幾日病殃殃的模樣好得多,定是我這幾日悉心照料著,姑娘才大好了!”
……
王熙鳳院,
軟炕上,王熙鳳正捧著一碗紅棗薏米粥,細細咀嚼著,忽而眼皮一陣狂跳,不由得蹙起眉頭來,以為不是什麼好兆頭。
“奶奶,怎得了?”
平兒看王熙鳳吃飯的動作頓了下來,不由得停下箸,關切問著。
王熙鳳擰眉思慮,後又搖了搖頭。
近來府裡安寧得很,並沒出過什麼糟心事,甚至前一日賈母才當眾誇過她一回。
但其實,自從林黛玉在榮慶堂上鬨過那一回以後,府裡一直都再無事端。
“對了,林丫頭今天的嚼用該停了,她總不能要來我這鬨一鬨吧?”
念及此,王熙鳳立即吩咐道:“讓豐兒去垂花門下守一會兒,要是看見林丫頭往這邊來了,可得提前與我知會一聲。”
平兒寬慰道:“奶奶一向待林丫頭寬厚,和那周瑞家的自是不同,應當也不至於鬨將起來吧?”
“萬一呢?她在榮慶堂上,可連太太的麵子都不給。去吧去吧。”
“好。”
被煩心事一攪,王熙鳳了無食欲,平兒順便將碗筷都收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