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一時沒有聯想到自身,所以就也沒聽出王熙鳳的話外音。
不過,這並非是她變得愚鈍了。
而是如今的心力,都用在為李宸編纂講義。閒暇下來還會憂心鎮遠侯府的處境,自己當日闖下的禍,最終有沒有讓府裡為難。
如此種種牽絆,她便再無暇顧及其他了。
直至夜深人寢,斜倚繡枕時,林黛玉才後知後覺的念道:“嗯?今日鳳姐姐所言,不會暗指的就是我吧?”
枕在林黛玉身邊的雪雁,再難自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原來姑娘竟真沒省得?我還以為姑娘是故意裝的呢。”
林黛玉纖眉微蹙。
這原本就不算寬敞的床榻,多了一個人睡在身邊,本就顯擁擠,雪雁還有點鬨人,睡覺也不老實,翻來覆去的讓她心煩意亂。
見林黛玉不出聲,雪雁忙收斂笑容,告罪道:“不不不,姑娘我可不是有意嘲笑你的,隻是想起璉二奶奶氣黑了臉,就有點忍不住。”
黛玉睨了一眼,“你還笑?”
“不笑了,再不笑了,姑娘你彆趕我走嘛。”雪雁忙裹緊錦被,舒坦地偎進暖衾,“姑娘的床鋪格外軟和,晨起還能多眠片刻,與姑娘同起……”
雪雁十分滿足的合上了眼,尤其最近姑娘還不再用手騷擾她,便能睡得更安穩了。
可林黛玉卻睡不下,凝視著雪雁的側臉,心裡愈發不能冷靜。
“這紈絝,死性不改!我說了不要在府裡惹是生非,偏愈演愈烈,還將鳳姐姐逼到這個地步。”
“甚至騙紫鵑,雪雁輪流服侍他歇息,讓我都不好再趕她們回去了。”
“憑什麼我舊時定下的規矩,被他輕易打破,我還要遵循他的來?”
林黛玉氣敷敷的想著,又念起一事,“對了,薛家資助鎮遠侯府,不會也與他有關吧,他去誆騙了寶姐姐……還是……”
還是薛家真的對鎮遠侯府有結親之意呢?
林黛玉回來以後,都忘了調查這件重要的事了。
剛好,她也順便去問問薛寶釵,近期鎮遠侯府上的事。
“不行,這紈絝我總要想辦法治一治他!讓他總在府裡胡鬨,用我的身子輕薄了紫鵑,雪雁也就算了。若是再欺騙彆的姊妹,對她們複刻這些……”
林黛玉一想,就恨得銀牙緊咬,忍不住抬腿連蹬了幾下錦被。
或許是身體日漸轉好的緣故,林黛玉沒能控製好力道,錦被被她蹬飛了不少,當即將雪雁驚得坐起了身。
“姑娘,又怎的了?”
雪雁急著將被子扯上來,又仔細為林黛玉掖好了被角。
“姑娘,算日子你的葵水就快到了,可不能再著涼了。”
“嗯?”
聞言,林黛玉忽而眸前一亮。
她天生體弱,娘胎裡帶出來的氣血虛,身子又過度敏感,每到葵水時都是痛不欲生。
而且渾身無力,隻得躺在床上忍受疼痛靜養著。
細算日子,還有三天就到換身之期。
隻要自己安安穩穩的過了這三天,這罪就要由那紈絝來受了,剛好能懲治一下他。
頓時,林黛玉心中的積鬱消散大半。
“隻要讓他不在府裡這般得意就好。”
頭一次,林黛玉覺得來葵水,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林黛玉美滋滋的躺下來,輕拍著雪雁的肩頭,道:“你也有派上用場的時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