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陽光有些刺眼。
劉興一眼就看到了蹲在路邊的龍姐。
黑綠色的猛獸,安靜地停在她身邊,像是一個沉默的守護者。
“抱歉。”劉興在她身邊蹲下。
如果不是自己,或許她還能找到一個更專業的演員,說不定就能騙過她哥。
龍姐從口袋裡摸出煙和打火機,點了好幾次才點著。
“嘶………呼…咳咳…不關你事。”
“是我小看我哥了,他一直都這樣。”
“什麼都瞞不過他。”
劉興看著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心裡也不是滋味。
“你那個朋友,是怎麼回事?”
龍姐沉默了幾秒鐘,才把煙送到嘴邊,又吸了一口。
“豹子,我一個小弟。”
“不是豹哥那個傻逼,我們都叫他‘瘋豹’。”
“幾天前,他跟人在城外的盤山公路上飆車。”
“壓彎的時候,速度太快,直接飛出了護欄。”
“連人帶車,摔下了十幾米的山崖。”
劉興沒玩過車,但看過很多飆車族喪命視頻。
十幾米的山崖,這基本是九死一生了。
“命是撿回來了,但人廢了。”
“全身多處粉碎性骨折,內臟大出血,現在還躺在ICU裡,靠著機器吊著命。”
“第一期的手術費,就要兩百多萬。”
“他家裡就是普通工薪階層,哪拿得出這麼多錢。”
龍姐把煙頭扔在地上,用腳尖碾滅。
“我們圈子裡這幫兄弟,湊了湊。”
“有的人,把老婆本都拿出來了。”
“有的人,把最心愛的摩托車,都給賣了。”
“東拚西湊,才勉強湊夠了手術費。”
劉興點點頭,一群在彆人眼裡不務正業的飛車黨,為了救兄弟的命,賣掉了自己視若珍寶的“戰馬”。
這其中的情義,比金錢重得多。
“可這隻是個開始。”
“現在,他在ICU裡,一天的費用,就是二十多萬。”
“呼吸機,營養液,各種進口藥……樣樣都是拿錢在燒。”
一天二十萬!
普通家庭,彆說一天,就算是一個月二十萬,也根本撐不住。
龍姐又點上了一根煙,猛吸了一口。
“圈裡的兄弟們,能出的都出了,現在也都有心無力。”
“大家都有自己的家庭,有老婆孩子要養。”
“所以,我就想到了回家。”
“隻要卡解了,彆說一天三十萬,就是五十萬,我也能撐下去。”
“可我沒想到……”
劉興明白了。
什麼假扮男友,什麼應付家人,都他媽是借口。
她真正的目的,就是為了錢。
為了救她兄弟的命。
這個平時看起來拽得二五八萬,天不怕地不怕的龍姐,藏著一顆比誰都重情義的心。
怪不得她能當老大。
這個社會其實很冷漠,一旦涉及金錢冷漠就更多了,一個團體能有這麼一份凝聚力,很大程度跟領頭人有關。
“老登。”
龍姐再也繃不住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滾滾而下,蹲在地上,抱著自己的膝蓋,哭得像個無助的孩子。
“我他媽現在該怎麼辦?”
“我真的不想,像個傀儡一樣被包辦。”
黑綠色的川崎H2,在陽光下泛著冰冷的光。
曾經,這是她反抗世界的鎧甲,是她追求自由的翅膀。
如今,或許這鎧甲,這翅膀要折了。
“行了。”
劉興揉了揉她的頭發。
“彆哭了,醜死了。”
“要你管!”
“我他媽就醜了,怎麼地吧!”
龍佳現在就像一隻被激怒了的刺蝟,誰靠近就紮誰。
頓了頓,她吸了吸鼻子,聲音沙啞地開口。
“老登,你走吧。”
“今天這事,謝了。算我龍佳欠你一個人情。”
“我認了。”
“不就是聯姻嗎?嫁給誰不是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