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裡漆黑一片,隻有電腦屏幕上那行血紅色的警告文字,像一隻惡毒的眼睛,死死地盯著癱坐在椅子上的江月月。
支付十億比特幣。
公司癱瘓。
內鬼指控。
眾叛親離。
這一切,壓得她喘不過氣。
她甚至沒有力氣去開燈,去思考對策。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一點點淹沒她的意識。
也許,真的該放棄了吧。
“月月,我……我來給你送晚飯了。”
門口傳來那個熟悉又帶著點怯怯的聲音。
江月月僵硬地抬起頭,借著屏幕的微光,看到秦牧拎著保溫桶,站在門口,臉上寫滿了擔憂。
他就像一束微弱的光,突然照進了這片絕望的黑暗。
“你……你怎麼還沒走?”江月月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帶著濃濃的疲憊。
公司裡現在流言蜚語滿天飛,所有人都用異樣的眼光看他,他應該躲得遠遠的才對。
“你還沒吃飯。”秦牧走進來,把保溫桶放在茶幾上,語氣裡帶著一絲固執的關心,“我答應晚上給你送飯的。”
他摸索著找到牆壁上的開關,啪嗒一聲,柔和的燈光亮起,驅散了令人窒息的黑暗。
突然的光線讓江月月不適應地眯了眯眼。
她也看清了秦牧的樣子。
他還是那副乾淨簡單的打扮,白t恤,洗得發白的牛仔褲。
眼神清澈,帶著對她毫不掩飾的心疼。
完全沒有被汙蔑後的憤怒和委屈,也沒有身處漩渦中心的恐慌。
仿佛外麵那些狂風暴雨,都與他無關。
他隻是一個來給妻子送飯的普通丈夫。
這一刻,江月月強撐的堅強徹底瓦解了。
鼻子一酸,眼眶瞬間就紅了。
所有的委屈和壓力,在這個單純地關心著她餓不餓的男人麵前,土崩瓦解。
“月月,你怎麼了?誰欺負你了?”秦牧看到她眼裡的淚光,頓時慌了神,手足無措地走過來。
他想伸手幫她擦眼淚,又不敢。
江月月彆過頭,深吸一口氣,強行把眼淚逼了回去。
不能在他麵前哭。
不能讓他擔心。
“我沒事。”她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隻是……公司電腦出了點問題,有點煩。”
她指了指那台閃爍著紅光的電腦屏幕。
秦牧順著她指的方向看去,臉上露出了好奇的表情。
“就是這個一直在閃的紅字,讓你不高興了嗎?”他像個小孩子一樣,湊近屏幕,仔細地看著那行英文警告。
“嗯。”江月月疲憊地閉上眼,“很麻煩的問題,解決不了。”
她感覺自己的眼皮有千斤重,連續的精神緊繃和打擊,讓她身心俱疲。
“月月,你先吃點東西吧,吃完睡一會兒。”秦牧把保溫桶打開,裡麵是熱氣騰騰的雞湯小餛飩,香氣瞬間彌漫開來。
“我吃不下。”江月月搖搖頭,她現在哪裡還有胃口。
“不吃東西會餓壞的。”秦牧把勺子遞到她手裡,眼神帶著懇求,“你就吃一點點,好不好?我守著你。”
看著他純淨又執著的眼神,江月月的心軟了一下。
她勉強接過勺子,舀了一個小餛飩,味同嚼蠟地吃了下去。
胃裡有了點暖意,但疲憊感卻更重了。
“我……我趴一會兒,就五分鐘。”她實在撐不住了,對秦牧說了一句,然後便伏在辦公桌上,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昏睡。
她太累了。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隻剩下江月月均勻而輕微的呼吸聲。
秦牧輕手輕腳地走過去,把自己身上那件單薄的外套脫下來,小心翼翼地披在她身上。
然後,他就安靜地坐在旁邊的沙發上,像個忠誠的衛士,守著他的公主。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那台閃爍著紅光的電腦上。
那不斷跳動的字符,似乎有一種奇異的魔力,吸引著他的注意力。
他腦子裡空空的,想不起任何關於電腦的知識。
但不知道為什麼,看著那些代碼,他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就好像……好像他曾經天天和這些東西打交道。
一種難以言喻的衝動,驅使著他。
他站起身,鬼使神差地走到辦公桌後,站在了熟睡的江月月旁邊。
他的目光落在那個黑色的鍵盤上。
手指,不由自主地放了上去。
當指尖觸碰到冰涼的按鍵時,一種奇異的感覺流遍全身。
仿佛沉睡的肌肉記憶,在這一刻蘇醒了。
他的眼神依舊清澈,帶著點好奇和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