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灰色的轎車,如同一頭被激怒的鋼鐵野獸,咆哮著衝出了那片依舊被混亂和悲傷籠罩的區域。
秦牧的雙手,穩穩地扣在方向盤上。
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與他此刻臉上那冰封般的平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他的腳,幾乎將油門踏板踩進了發動機艙。
引擎發出聲嘶力竭的轟鳴,轉速表指針瘋狂地向右擺動,逼近紅色的危險區域。
車速在短短幾秒內就飆升到了一個在市區內絕對堪稱瘋狂的程度。
窗外的景物,開始瘋狂地倒退,模糊成一片拉長的、扭曲的色帶。
高大的寫字樓,擁擠的商鋪,熙攘的人流……所有象征著都市繁華與秩序的一切,此刻都成了他前進道路上需要被無視、被超越的背景板。
他的眼神,死死地盯著前方。
穿透了擋風玻璃,穿透了不斷掠過的車輛和建築,仿佛已經鎖定了遙遠西郊那個名為“第三化工廠”的坐標。
那裡麵,沒有焦急,沒有慌亂,甚至沒有太多的情緒波動。
隻有一種近乎絕對的專注,和一種深不見底的冰冷。
月月。
他的腦海裡,隻剩下這兩個字,以及她最後看向他時,那雙充滿了驚恐與無助的眼眸。
這畫麵,如同最熾熱的烙鐵,燙在他的靈魂上,驅散了他腦海中最後一絲屬於“傻子女婿”秦牧的迷霧。
也驅散了所有對規則、對危險、對自身安危的考量。
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
找到她。
帶她回家。
任何擋在這條路上的人,或者東西,都將被……徹底碾碎!
“嗚——嗚——”
刺耳的警笛聲從後方傳來,越來越近。
顯然,他這輛在擁堵車流中如同瘋子般狂飆突進的車輛,已經引起了交警的注意。
兩輛閃爍著紅藍警燈的摩托車,正試圖從側後方逼近,車上的交警通過擴音器發出嚴厲的警告。
“前麵銀灰色轎車!立刻靠邊停車!立刻靠邊停車!你已嚴重超速!重複,立刻靠邊停車!”
秦牧仿佛根本沒有聽見。
他的目光甚至沒有向後視鏡瞥上一眼。
前方是一個複雜的多車道交彙路口,車流密集,通行緩慢。
正常來說,想要快速通過幾乎是不可能的。
秦牧的眼神微微眯起,視線在前方車輛之間的縫隙、路緣的高度、以及對麵車流的間隙之間急速掃過。
他的大腦,如同最高效的計算機,瞬間計算出數條可能的通行路徑,並選擇了最冒險、但也最快的一條。
在後方交警和周圍司機驚駭的目光中。
他猛地一打方向盤,同時手刹輕拉!
“吱——!!”
輪胎與地麵發出刺耳至極的摩擦聲,冒起一股青煙!
整輛車以一種完全違背物理常識的、近乎蠻橫的姿態,強行切入右側一條看似不可能通過的縫隙,車身幾乎是擦著旁邊一輛公交車的車頭滑了過去!
緊接著,他沒有絲毫停頓,方向盤反向打死,油門再次深踩!
車輛如同失控般衝上了路緣,憑借著底盤與路緣石撞擊產生的短暫彈跳,竟然直接從側麵超越了好幾輛排隊等候的車輛,然後在一個極其狹窄的空當裡,猛地插回了主車道!
整個過程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
動作行雲流水,帶著一種近乎藝術的暴力美感,卻又充滿了令人心臟驟停的危險。
那兩輛試圖攔截的交警摩托車,被這突如其來的、完全不合常理的駕駛動作弄得措手不及,差點撞在一起,隻能眼睜睜看著那輛銀灰色的轎車,如同鬼影般消失在密集的車流中,留下原地一片刺耳的刹車和鳴笛聲。
“瘋了吧他?!”一個交警驚魂未定地停下摩托車,摘下頭盔,看著車輛消失的方向,臉上滿是難以置信。
“這……這他媽是職業賽車手也開不出來的操作……”他的同伴同樣目瞪口呆,對著對講機急促地彙報著情況,“目標車輛極度危險,駕駛技術……無法理解,已脫離我們的追蹤範圍!重複,已脫離追蹤範圍!”
沿途的其他交通監控探頭,也忠實地記錄下了這輛銀灰色轎車更加瘋狂的舉動。
闖紅燈。
逆行。
借用非機動車道。
甚至在某段施工路段,直接衝上了臨時鋪設的、僅供行人和自行車通行的簡易鋼板橋,車身在狹窄的橋麵上劇烈搖擺,幾乎半邊輪胎都懸在了外麵,卻硬生生被他以驚人的控製力穩住了,衝到了對岸!
他所選擇的路線,往往是最直接、最違背常理,但也確實是最快的。
仿佛他腦子裡內置了一個最頂級的導航係統,並且完全無視了所有的交通規則和物理限製。
這根本不是駕駛。
這是一種宣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