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
城郊彆墅地下室,那間屬於秦牧的工作室,燈光亮如白晝。
與往常擺滿各種新奇小發明和半成品的熱鬨不同,此刻的工作室,氣氛有些異樣的凝重和……專注。
巨大的白板被推到了房間中央。
上麵貼著一張極其詳儘的城市地圖,不同顏色的磁釘和線條,在地圖上標記出複雜的路線、區域和節點。
秦牧站在白板前。
他身上還穿著江月月給他買的、印著小熊圖案的柔軟家居服,腳上趿拉著毛絨拖鞋。
這身打扮,與他此刻的眼神和姿態,形成了近乎荒誕的對比。
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沒有了平日的懵懂憨厚,也沒有被騷擾激怒的煩躁。
隻有一種極致的、冰封般的冷靜。
眼神深邃,銳利如鷹隼,仿佛能穿透地圖,看到其背後隱藏的敵人和即將發生的戰鬥。
他的手指,修長而穩定,捏著一支黑色的白板筆。
正在地圖上,流暢地勾勒出幾條交錯穿插的箭頭和包圍圈。
筆尖劃過白板,發出細微的“沙沙”聲,在這寂靜的夜裡,顯得格外清晰。
他的動作,帶著一種渾然天成的熟練和精準。
仿佛這不是在計劃一場生死對決,而是在完成一件早已演練過無數遍的日常工作。
“閻羅”的思維模式,正在他逐漸複蘇的本能中,悄然接管。
江月月端著一杯溫熱的牛奶,輕輕推開工作室的門。
她原本是想提醒他早點休息。
但看到眼前的景象,她瞬間愣在了門口,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她看著秦牧的背影。
看著那身與他此刻氣場極度違和的家居服。
看著白板上那複雜得讓她眼花繚亂、卻隱隱透出殺伐之氣的戰術標記。
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湧上心頭。
是震撼,是陌生,是心疼,還有一絲……難以抑製的驕傲。
這就是她的丈夫。
那個會因為學會各種形狀煎蛋而開心一整天的秦牧。
也是那個在麵對真正威脅時,能瞬間切換成運籌帷幄、冷靜如冰的“閻羅”。
她放輕腳步,沒有打擾他,隻是悄悄將牛奶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後安靜地坐在角落的椅子裡,默默地看著他。
秦牧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察覺到她的到來。
他的目光緊緊鎖定在地圖上的某一個區域——那是位於城市邊緣,一個已經廢棄多年的老機械工廠。
他手中的筆,在那裡畫上了一個醒目的紅色圓圈。
然後,他開始以這個紅圈為中心,向外輻射出數條誘敵深入的虛線,標注出幾個可能的伏擊點和火力交叉區。
他的手指在某些通道和製高點上重點敲擊,嘴裡無意識地低聲喃喃,用的是一些江月月完全聽不懂的、簡短的戰術術語。
“……佯動……側翼……鉗形……”
“……聲東擊西……分割……殲滅……”
他的思維清晰得可怕,邏輯嚴密,每一步都像是在腦海中推演了無數遍。
過了許久,他似乎完成了初步的構思。
放下筆,他走到工作台前,拿起一張乾淨的繪圖紙和一支鉛筆。
他沒有使用任何尺規,完全憑借著手感和記憶,開始繪製一張……極其複雜的建築內部結構圖和戰術布置詳圖!
線條精準,比例協調,甚至標注出了通風管道、承重結構、視野盲區等細節。
那熟練的程度,仿佛他曾無數次踏入過那個廢棄機械工廠,或者,他大腦裡本身就內置了一套最頂級的軍事工程繪圖軟件。
江月月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從未想過,秦牧還有這樣的一麵。
這已經完全超出了“本能”的範疇,這是一種深植於骨髓的、經過千錘百煉的專業技能!
是“閻羅”專屬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