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那套“作戰級育兒係統”雖然成功預防了一些小問題。
但早產兒自帶的一些麻煩,還是如期而至了。
回家大概十天後的樣子。
小念安開始出現了一個讓所有人都頭疼不已的毛病——午夜嚎哭。
不是那種餓了或者尿了的象征性哭幾聲。
而是真正的、撕心裂肺的、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嚎啕大哭。
每天夜裡,差不多固定在淩晨一點到三點之間。
準時開始。
聲音洪亮得能掀翻屋頂。
小臉哭得通紅,眼淚大顆大顆地往下掉,小拳頭攥得緊緊的,渾身都繃著勁。
那架勢,仿佛不是在哭,而是在跟什麼看不見的東西搏鬥。
一開始。
大家都以為是腸脹氣,嚴格按照秦牧的“腹部按摩戰術”和“飛機抱戰術”來執行。
有點效果,但不持久。
放下沒多久,又哭得天崩地裂。
後來又懷疑是環境不適應,或者做了什麼噩夢。
江月月心疼得不行。
她剖宮產的傷口還沒完全長好,身體也虛。
但一聽到兒子哭,就掙紮著要起來抱。
三位保姆更是輪番上陣。
張姨經驗豐富,抱著不停地走動,哼著老輩傳下來的搖籃曲。
一個月子保姆拿出看家本領,用各種輕柔的手法按摩。
另一個則嘗試調整房間的光線、濕度,播放各種號稱有安神效果的白噪音。
統統沒用!
小家夥像是鐵了心要跟全世界作對。
閉著眼睛,張著沒牙的小嘴,就是哭。
哭聲穿透力極強,在整個彆墅裡回蕩。
連續三四天下來。
江月月被折騰得眼圈烏黑,臉色比剛出院時還差。
傷口也因為休息不好,隱隱作痛。
她抱著哭鬨不止的兒子,在房間裡來回踱步,自己都快哭出來了。
“寶寶,乖,不哭了啊…”
“告訴媽媽哪裡不舒服…”
她的聲音帶著疲憊和哽咽,充滿了無力感。
張姨和兩個月子保姆也頂著黑眼圈,麵麵相覷,一臉無奈和心疼。
她們照顧過那麼多孩子,沒見過這麼能哭,還哄不好的。
“小少爺這哭勁……真是少見。”
“怕是先天不足,神經比彆的孩子緊張些…”
“這麼哭下去,大人孩子都受不了啊…”
……
這天夜裡。
快淩晨兩點了。
小念安的“個人演唱會”再次準時拉開帷幕。
比前幾天哭得還要響亮,小腿亂蹬,仿佛用儘了全身的力氣。
江月月抱著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都跟著他的哭聲一抽一抽的。
張姨試著接過去,也不行。
就在一片雞飛狗跳,大家都快要絕望的時候。
嬰兒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了。
秦牧走了進來。
他剛剛在書房,與海外分部進行完一個重要的視頻會議,處理了一些“牧月”國際業務拓展的緊急事務。
臉上還帶著一絲未褪儘的商業殺伐之氣。
但一進門,聽到兒子那震耳欲聾的哭聲,看到妻子那憔悴無助的樣子。
他周身的冷冽氣息,瞬間化為了無奈和心疼。
“還在哭?”
他走到江月月身邊,聲音低沉。
江月月看到他,像是看到了救星,又像是委屈,眼圈一紅。
“老公……怎麼辦啊…”
“什麼都試過了,就是哭…”
秦牧沒有立刻去接孩子。
他先是用那雙銳利的眼睛,靜靜地觀察了幾秒鐘。
目光掃過念安哭鬨時蜷縮的肢體,漲紅的小臉,以及那不受控製的、有些過度的肢體抖動。
這不是簡單的腸脹氣。
更像是……一種神經性的緊張和驚厥。
源於早產兒尚未發育完善的神經係統,對外界刺激過度敏感。
尤其是在夜深人靜,陽氣最弱的時候,更容易被一些無形的“東西”乾擾。
通俗點說,可能就是……嚇到了?
或者說,神魂不穩。
他心裡有了判斷。
“給我吧。”
他從江月月手中,接過了那個哭得幾乎要背過氣去的小肉團。
奇怪的是。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立刻抱著來回走動或者劇烈搖晃。
他隻是用非常穩固的姿勢,將念安橫抱在臂彎裡。
然後。
他走到旁邊專門準備的護理台前。
將念安輕輕放在上麵。
解開他身上那件特製連體衣的腳套。
露出了兩隻胖乎乎、粉嫩嫩,因為哭鬨而有些冰涼的小腳丫。
“去打盆溫水來,要手感覺不到燙,溫熱就好。”
秦牧對旁邊一位月子保姆吩咐道,語氣不容置疑。
保姆雖然不明所以,但還是立刻照辦。
溫水很快端來。
秦牧用乾淨的軟巾,浸濕了溫水,仔細地、輕柔地擦拭著念安的小腳丫。
特彆是腳底。
他的動作很慢,很專注。
仿佛在擦拭一件絕世珍寶。
溫熱的水流,似乎讓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念安稍微停頓了那麼零點一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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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擦乾他的小腳。
然後。
他伸出自己溫熱的手掌。
一隻手穩穩地托住念安的小腳。
另一隻手的拇指,開始以一種極其輕柔,卻又帶著某種獨特韻律的力道。
緩緩地。
順時針。
揉按念安腳底正中心,那個小小的、柔軟的凹陷處——湧泉穴。
同時,他的指腹也會照顧到腳掌內側,對應腹部反射區的區域。
他的手法,看起來簡單。
但如果此刻有一位精通古脈術的高人在場,一定會震驚得說不出話。
那指尖看似輕柔的揉按,實則暗含著一股極其溫和而連綿的“氣”。
如同最細膩的春雨,悄無聲息地滲入。
不是在強行壓製。
而是在……引導。
引導那躁動不安、幾乎要潰散的“神”,重新歸於本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