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八月十六,辰時,藥鋪內屋。晨光透過窗紗,在床榻邊鋪了層淺金色,案上擺著新熬好的藥膏與乾淨紗布,空氣中混著薄荷與當歸的藥香,比昨日淡了些。李莫愁靠坐在床頭,素色中衣左肩半褪,露出肩頭包紮的紗布,昨日剛洗的秀發鬆鬆挽在腦後,昨夜殘留的桂香隱約纏在發間,添了幾分難得的柔和。)
郭靖端著藥膏走進來,腳步比往日輕了些——這半月來日日換藥,他早已熟稔流程,卻還是習慣性先看李莫愁的神色,怕動作重了弄疼她。“今日藥膏裡加了薄荷,天熱,能涼快點。”他輕聲說著,將藥膏放在案上,伸手去解紗布時,指尖不自覺頓了頓,目光落在紗布邊緣露出的肌膚上——紅腫已消得大半,連之前滲血的裂口都結了淺粉色的痂,顯然是實打實的好轉。
李莫愁沒說話,隻微微抬了抬肩,方便他拆紗布。指尖觸到微涼的紗布時,她下意識繃緊了肩線,卻很快又放鬆下來——郭靖的動作向來輕,半月來從未讓她覺得疼,換藥時小心翼翼,紗布揭起覆敷,傷口幾乎感覺不到拉扯,比她自己獨自處理傷口還細致。
紗布一層層解開,新愈的傷口徹底露出來。淺粉色的痂皮邊緣,已能看到淡紅色的新肉,比起前幾日的紅腫潰爛,好了不止一星半點。郭靖拿起沾了溫水的棉布,指尖捏著布角,輕輕擦拭傷口周圍的皮膚,聲音裡帶著幾分真切的高興:“看來這藥真管用,再過幾日,應該就能拆線了。”
李莫愁垂眸看著他的動作——晨光落在郭靖發間,能看清他鬢角新添的幾絲淺白,想來是這半月既要照料她,又要惦記黃蓉,熬得辛苦了。他手因常年練功顯得堅強粗厚,此刻卻輕柔得像在碰嬌貴易碎的薄瓷,連擦過痂皮邊緣時,都特意放輕了力道。她忽然想起昨日中秋,他站在桂樹下望著月亮發呆的模樣,眼底的牽掛那樣直白,沒有半分作假,讓她心裡那道裹了十幾年的冷硬防線,又悄悄鬆了些縫隙。
“多謝。”她輕聲開口,聲音比往日軟了些,還帶著剛睡醒的微啞。這聲謝說得極自然,沒有往日的疏離與防備,郭靖聽了愣了愣,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隨即才反應過來,連忙擺手:“不用謝,你本是被我誤傷,後來又為幫我尋蓉兒迸裂了傷口,我理當照料。”半句不提李莫愁挑釁在先,而他是怕她誤傷無辜情急之下才傷了她。
他拿起藥膏,用指尖挑了一點,輕輕塗在傷口周圍的皮膚上,特意避開結痂的地方。薄荷的清涼瞬間漫開,壓下了殘存的隱痛。李莫愁看著他專注的側臉,睫毛輕輕顫了顫,原本想問“今日你能不能在屋裡多待會兒”,話到嘴邊卻改了口:“今日……你打算什麼時候啟程尋郭夫人?”
郭靖塗藥膏的手頓了頓,抬眼看向她,眼底先是閃過一絲猶豫,很快又變得堅定:“等你傷再好些,能自己行動了再說。尋蓉兒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不急這幾天。”他說起黃蓉時,語氣裡的牽掛藏都藏不住,連眼神都亮了些,像是提起了心裡最珍視的東西。
李莫愁看著他的模樣,心裡沒有往日的酸澀,反倒生出幾分了然。她輕輕“嗯”了一聲,沒再追問,隻垂眸看著晨光裡的藥瓶發呆——昨日折給他的那枝桂花,此刻應該還插在他屋裡的瓷瓶裡吧?花瓣會不會已經謝了?這樣想著,她的指尖不自覺蜷了蜷,又很快鬆開,將那點不該有的念頭壓回心底。
郭靖很快塗完藥膏,拿起新的紗布開始包紮。動作依舊輕柔,纏紗布時還特意留了些鬆量,怕勒得太緊影響傷口恢複。“好了,今日彆太用力動左肩,要是覺得癢,也彆用手抓,忍忍就過去了。”他一邊叮囑,一邊把用過的紗布收進竹籃,又端起案上溫著的水杯遞過去,“喝點水吧,灶上還溫著小米粥,等會兒我端來給你。”
李莫愁接過水杯,指尖碰到溫熱的杯壁,暖意順著指尖漫進心裡。她看著郭靖收拾東西的背影,忽然覺得,這樣平靜的晨光,這樣帶著淡淡藥香的清晨,倒比她過往十幾年裡,在古墓的清冷、在江湖的仇殺中度過的任何時候都要踏實。或許,等傷口好了,陪他一起去找黃蓉,也不算一件壞事——至少在那之前,她還能再擁有一段這樣不用提心吊膽、不用時刻想著複仇的日子。
晨光漸漸濃了,透過窗紗落在兩人身上,將藥香與悄然滋生的暖意,悄悄裹進了這安靜的內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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