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景:出襄陽城的官道覆著雪,寒風卷著雪沫子打在人臉上,生疼。郭靖騎著馬走在前麵,馬兒蹄子踩在雪地裡,走得比尋常步行還慢,蹄印深深淺淺;小龍女跟在馬側,粉白軟裙沾了雪,裙擺掃過積雪,留下細碎的痕跡,她步子邁得小,卻始終緊緊跟著,鬢邊碎發結了層薄霜,卻半點沒露疲態,反倒像株雪中的白梅,清靈得像個小仙女。)
走了約莫半個時辰,迎麵來了隊挑著貨擔的貨郎,見著這光景,都停了腳,伸長脖子往這邊看。打頭的貨郎咂著嘴,聲音不小:“這漢子咋回事?騎著馬讓嬌滴滴的姑娘在雪地裡走?”
旁邊的人跟著附和,目光落在小龍女身上——粉衣雪影,眉眼清嫩,明明是個弱不禁風的小仙女,卻跟著馬兒小跑,凍得耳尖發紅;再看馬上的郭靖,五大三粗,身強力壯,竟半點沒要下馬讓馬的意思,活脫脫一副“不知憐香惜玉”的模樣。
“怕不是拐來的姑娘吧?”有人小聲嘀咕,眼神裡滿是揣測,“你看那姑娘,穿得單薄,跟著跑得多累,這漢子連句疼人的話都沒有!”
這話飄進郭靖耳朵裡,他身子僵了僵,手攥著韁繩更緊了,指節泛白。他何嘗沒聽見?一路上偶遇的行人,沒一個不指指點點的——有路過的農婦,邊走邊回頭,嘴裡念叨著“造孽”;有趕車的車夫,故意把車趕得慢些,盯著他們看,眼神裡全是不滿;甚至有個穿儒衫的書生,路過時還停下腳步,對著他拱手,語氣帶著點指責:“這位兄台,雪天路滑,令妹或令親)弱質纖纖,你怎忍心讓她步行?我輩讀書人,當以憐香惜玉為要啊!”
每一次指點,每一句議論,都像小石子砸在郭靖心上,又沉又疼。他側頭看了眼身邊的小龍女,她好像沒聽見那些話,依舊跟著馬兒走,目光落在他的馬鐙上,亮晶晶的,半點委屈都沒有。可越是這樣,郭靖心裡越熬得慌——他知道路人說得對,他身強力壯,內力深湛,騎馬走一天都不覺累;可龍兒是小仙女似的人物,身嬌體弱,內力又淺,雪地裡走這麼久,腳早該凍僵了,身子早該累了。
他好幾次想翻身下馬,把馬讓給她,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他怕自己一讓,她更不肯回襄陽;怕自己這心軟,反倒讓她跟著受更多苦。隻能硬著心腸,假裝沒聽見路人的議論,假裝沒看見小龍女凍得發紅的指尖,任由那些“不知憐香惜玉”“狠心腸”的指點,順著風雪飄進耳朵裡。
小龍女其實聽見了。方才那書生的話,她聽得清清楚楚,可她沒在意——她隻想跟著郭大哥,哪怕走路,哪怕被人說,都比回襄陽見不到他強。她甚至偷偷抬眼,看了看郭靖緊繃的側臉,心裡悄悄想:郭大哥定是怕我累,才走這麼慢的。
又走了一段,迎麵來了個牽著毛驢的老嬤嬤,見著小龍女在雪地裡小跑,忍不住停了腳,對著郭靖喊:“後生!你下來!讓姑娘騎你的馬!這麼好的姑娘,凍壞了可咋整?你這漢子,咋這麼不懂得心疼人!”
郭靖的臉瞬間漲得通紅,像被火烤了似的。他張了張嘴,想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總不能說,他是怕她跟著去四川受苦,才硬著心腸不讓馬,巴望她能委屈回襄陽吧?
小龍女見他窘迫,連忙上前,對著老嬤嬤福了福身,聲音清清淡淡:“嬤嬤,不礙事的,我輕功好,走路不累,是我自己要跟著他的。”
老嬤嬤愣了愣,看著小龍女眼裡的認真,又看了看郭靖一臉的窘迫,歎了口氣:“罷了罷了,年輕人的事,搞不懂。”說著,牽著毛驢走了,走老遠還回頭看了兩眼,嘴裡依舊念叨著“可惜了這好姑娘”。
郭靖騎著馬,隻覺得渾身不自在,比打了一場敗仗還難受。路人的指點像針似的,紮得他坐立難安。他側頭看向小龍女,她依舊跟著馬走,粉白的身影在雪地裡,像朵飄著的雲,乾淨又執拗。
“龍兒,”他終是忍不住,聲音低低的,“要不……你上馬,我牽著馬走?”
小龍女猛地抬頭,眼裡亮得像星,卻搖了搖頭:“不用,我跟著你走,挺好的。”
郭靖看著她的笑容,心裡又酸又軟。路人的指點還在耳邊飄,可他忽然覺得,那些議論都不重要了——隻要她願意跟著,隻要她不覺得委屈,哪怕被人罵“不知憐香惜玉”,哪怕這一路如坐針氈,他都認了。
風雪依舊,馬蹄聲慢悠悠響著,伴著路人若有若無的指點,載著滿心窘迫的郭靖,跟著一臉歡喜的小龍女,往四川的方向去。郭靖心裡清楚,這一路,他既要扛著路人的議論,又要藏著滿心的不舍,比守襄陽還熬人,可隻要身邊這道粉白身影還在,他就舍不得真的趕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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