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沈文琅感覺整個頂層都彌漫著一種令人不適的空曠感。
高途的工位是空的,沒有那個總是伏案疾書或安靜等待吩咐的身影,空氣裡也缺少了那股極淡的、屬於高途的、讓他早已習慣的平和氣息儘管他從未承認過這種習慣)。
他試圖處理文件,但效率低得可憐。腦海裡反複回響著醫院裡聽到的對話片段——“喜歡了十年”、“離開這座城市”。
每一個字都像一根細小的針,刺探著他神經中最不設防的區域。
高途要離開?因為妹妹的病,還是因為那個無疾而終的暗戀?如果他走了,誰能在會議前精準地遞上他需要的資料?
誰能在他煩躁時默不作聲地換上一杯溫度剛好的咖啡?誰能在他一個眼神就領會其意圖,將一切安排得妥帖周到?
十年形成的依賴和習慣,在此刻變得無比清晰。
沈文琅煩躁地鬆開領帶,他發現自己竟然無法想象沒有高途在身邊的日常工作。
這不僅僅是因為高途的工作能力,更像是一種……秩序感的崩塌。
更讓他心煩意亂的是那個陰魂不散的噩夢。
今晚,它會不會再次降臨?夢境中高途死亡帶來的心悸感如此真實,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荒謬的擔憂:高途離開他的視線,會不會真的遇到危險?
這種想法毫無邏輯,卻頑強地紮根在他心裡。
他第一次對一個人產生了如此強烈的、超出掌控欲範圍的關注,而這個人,心裡還裝著另一個“喜歡了十年”的神秘對象。
這種認知讓沈文琅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焦躁和……一絲被冒犯的感覺。
仿佛一件長期屬於他的、理所當然存在的物品,突然被告知內心早已另有所屬,甚至可能隨時會消失。
傍晚,他鬼使神差地再次按下高途的直撥電話。
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高途的聲音帶著一絲疲憊的沙啞,但依舊保持著恭敬:“沈總。”
“你妹妹怎麼樣了?”沈文琅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像是上司例行的、不帶感情的關懷。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似乎沒料到沈文琅會直接問這個。“……謝謝沈總關心,暫時穩定了。”高途的回答謹慎而簡短。
“明天與盛放生物的談判,不容有失。”沈文琅轉移了話題,語氣恢複冷硬,“我需要你保持最佳狀態。”
“是,沈總。所有資料都已準備完畢,我會準時到崗。”高途的聲音透著一股公事公辦的疏離。
掛斷電話,沈文琅非但沒有感到安心,反而更加煩躁。
高途的語氣太平靜了,平靜得仿佛醫院裡的那段對話從未發生。這種刻意的正常,更像是一種掩飾。
這一夜,沈文琅睡得極不安穩。夢境果然再次襲來,依舊是那片血色的雨夜,高途絕望的眼神,嬰兒微弱的啼哭……他在淩晨時分驚醒,渾身冷汗,心臟狂跳不止。窗外天色未明,一片灰暗。
他有一種強烈的預感,某種他無法控製的變故,正在悄然逼近。而高途,正處於這場變故的風暴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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