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回到工位時,指尖還是冰涼的。
沈文琅那句“隨你”像一陣穿堂風,吹散了他心頭些許沉重的陰霾,卻也留下更刺骨的寒意。
這意味著沈文琅接受了他的“還款”宣言,但也僅此而已。
他們之間的關係,並未因此發生任何本質的改變,依舊隔著那道冰冷的、名為“上下級”的鴻溝。
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閃爍的數據上,試圖用繁重的工作麻痹紛亂的思緒和身體深處隱隱的不適。
然而,“分期還款”這個沉重的承諾,像一塊巨石壓在他的心頭。他粗略估算了一下那筆醫藥費的數額,那是一個以他目前的薪水需要不吃不喝很多年才能還清的數字。
他需要更努力地工作,可能需要接更多的兼職,每一分錢都必須精打細算。
這種經濟上的巨大壓力,疊加著對妹妹病情的擔憂,以及對沈文琅那份複雜難言的情感,像幾股擰在一起的繩索,勒得他喘不過氣。
他感到一陣陣莫名的焦躁和心悸,後頸被抑製貼覆蓋的地方也開始微微發燙
是壓力太大了嗎?還是……強效抑製劑的副作用開始顯現,或者,他的身體因為連日來的情緒劇烈波動而變得脆弱?
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頸後的抑製貼,確認它牢牢地覆蓋著腺體,卻感受到不正常的溫熱
他心頭一緊,一種不祥的預感悄然升起。他立刻從抽屜裡拿出水杯,又吞下了一粒備用的口服抑製劑。
必須撐住。至少在還清這筆債之前,絕對不能暴露。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將目光投向電腦屏幕,指尖用力地敲擊著鍵盤,仿佛這樣就能將體內那股蠢蠢欲動的躁動壓製下去。
然而,有些事情,並非意誌力可以完全控製。
下午,沈文琅有一個重要的視頻會議,是與海外一個重要合作夥伴的最終談判。
高途作為首席秘書,需要在一旁進行記錄和提供即時數據支持。
他提前十分鐘進入會議室,檢查設備,擺放資料,努力讓自己的狀態看起來無懈可擊。
沈文琅準時踏入會議室,他換了一身深灰色的定製西裝,襯得他身形愈發挺拔,氣場強大。
他目光掃過已經準備就緒的高途,幾不可查地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停頓了一瞬,隨即落座,示意會議開始。
會議進行得很激烈。雙方在幾個關鍵條款上爭執不下,氣氛一度十分緊張。
高途全神貫注地傾聽著,飛快地記錄著要點,不時根據沈文琅的眼神示意,調出相應的數據圖表投放到大屏幕上。他的專業和高效一如既往。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高途開始感到有些吃力。會議室密閉的空間,屏幕上快速閃動的數據,談判雙方尤其是沈文琅身上不自覺散發出的、因專注和施加壓力而比平時更強烈的apha信息素儘管沈文琅已經極力收斂),都像無形的針,刺激著他本就脆弱的神經。
他感到額頭滲出了細密的冷汗,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後頸的灼熱感越來越重,甚至開始帶著一絲細微的疼痛。他緊緊攥著手中的觸控筆,指節用力到發白,努力維持著表麵的平靜。
就在這時,屏幕那端的對方代表提出了一個極其苛刻的附加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