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的“靜默”狀態持續了三天。
這三天裡,他像一台被精確編程的機器,準時出現在公司,高效處理所有工作,對沈文琅的指令反應迅速而準確,卻再沒有多餘的眼神交流,沒有一絲情緒的外泄。
他周身仿佛籠罩著一層無形的屏障,隔絕了所有窺探,也隔絕了自身與外界的感知。
沈文琅的煩躁感與日俱增。
高途越是平靜,越是滴水不漏,他就越是肯定這平靜之下必然隱藏著驚濤駭浪
。他嘗試過幾次試探,故意將一些容易出錯或需要主觀判斷的工作交給高途,但高途總能以近乎冷酷的客觀和精準完成,連一絲猶豫都沒有。
他甚至刻意在靠近高途時,釋放出極其微弱的、帶有壓迫感的apha信息素,但高途就像一塊絕緣體,沒有任何生理性的應激反應,連呼吸頻率都沒有改變。
這太不正常了!一個beta,即使信息素淡薄,麵對頂級apha的近距離威壓,也絕不可能如此無動於衷!除非……他根本就不是beta!
這個念頭如同毒蛇,日夜啃噬著沈文琅的理智。他開始更加細致地觀察高途的一舉一動,不放過任何細微的異常。
周四下午,公司有一個重要的內部酒會,慶祝與盛放生物並購案的初步成功。會場設在公司頂樓的宴會廳,燈火輝煌,觥籌交錯。
沈文琅作為主角,自然被眾人簇擁著。高途作為他的首席秘書,需要在一旁協調流程,應對突發狀況。
酒會進行到一半,氣氛正酣。
一個喝得有些醉醺醺的部門經理,端著酒杯搖搖晃晃地走向沈文琅敬酒,腳下不穩,一個趔趄,手中大半杯猩紅的葡萄酒猛地潑灑出來,不偏不倚,正好濺在了站在沈文琅側後方的高途的白色襯衫袖口和手背上!
殷紅的酒液迅速在白襯衫上洇開一大片刺目的汙漬,順著高途的手背往下淌。
周圍瞬間安靜了一下,隨即響起幾聲低呼。
那個闖禍的經理酒醒了大半,嚇得臉色發白,連連道歉。
所有人都以為高途會驚叫,或者至少會露出惱怒或尷尬的神情。
然而,高途隻是微微蹙了下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被弄臟的襯衫和濕漉漉的手背,眼神裡閃過一絲極快的、近乎茫然的情緒,隨即又恢複了那種近乎麻木的平靜。
他甚至沒有立刻去擦拭,隻是抬頭對那個驚慌的經理淡淡地說了一句:“沒關係,我去處理一下。”聲音平穩得沒有一絲波瀾。
仿佛被潑了一身酒的人不是他。
沈文琅的瞳孔驟然收縮!他看得清清楚楚!高途的反應太反常了!那不是修養好,那是一種……感知上的遲鈍!
酒液是冰涼的,潑在皮膚上應該有明顯的觸感,甚至是不適感,但高途的反應延遲了,而且過於平淡。
更重要的是,他眼神裡那一閃而過的茫然,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種突如其來的身體刺激?
一個可怕的猜想,如同閃電般劈中了沈文琅!林醫生!高途頻繁聯係的那個醫生!
還有高途最近異常蒼白的臉色和這種詭異的平靜……難道,高途用了什麼藥物?那種可以壓製甚至改變生理反應的藥物?
就在這時,花詠端著酒杯走了過來。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體的深紅色西裝,襯得他身形修長,作為“功臣”之一,他自然也是全場的焦點。
他走到沈文琅身邊,動作帶著一種刻意的、彰顯熟稔的姿態靠近,聲音低沉含笑:“文琅,怎麼一個人站在這裡?大家都在等你呢。”
沈文琅下意識地想要拉開距離,但眼角的餘光卻瞥見,一直麵無表情的高途,在花詠靠近、表現出親昵的瞬間,身體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雖然極其短暫,快得幾乎像是錯覺,但沈文琅捕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