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牌上的“東廠”二字,仿佛帶著來自九幽的寒氣,讓溶洞內的溫度驟然下降。
錢德勝的臉色慘白,他看著那塊獸骨令牌,嘴唇哆嗦著,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東廠……我們惹上的……是天啊……”
一個老兵喃喃自語,聲音裡充滿了無儘的絕望。
對於他們這些掙紮在帝國最底層的罪兵而言,衛所百戶楊威已經是他們無法抗衡的存在。
而東廠,那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閻王殿,是懸在所有官吏頭頂的利劍,是皇帝的爪牙。
他們怎麼會惹上這樣的龐然大物?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
“就算是把證據送到指揮使大人那裡,恐怕也沒用了吧?東廠要殺的人,誰敢保?”
“我們……我們還是逃吧,能活一天是一天。”
剛剛因為殲滅刺客而燃起的士氣,在“東廠”這兩個字麵前,瞬間土崩瓦解。
恐懼和絕望,再次籠罩了這支孤軍。
“都給我閉嘴!”
顧昭猛地暴喝一聲,聲音不大,卻如同驚雷在狹小的溶洞內炸響。
他那雙冰冷的眸子掃過每一個人,其中蘊含的殺氣和威勢,竟讓所有人都下意識的閉上了嘴。
“現在就放棄,那才是真的完了。”
顧昭的聲音擲地有聲。
“你們以為,現在我們還有退路嗎?”
他舉起那塊東廠令牌,冷冷的說道:“東廠的人死在這裡,你覺得他們會善罷甘休嗎?就算我們把證據交上去,東廠為了掩蓋他們的失利,也絕不會讓我們活下去。到時候,我們就是被滅口的‘知情者’。”
“往前是刀山,往後是火海。我們已經被逼上了絕路。”
他的話,像一盆冰水,澆熄了眾人心中最後一絲僥幸。
錢德勝的喉結艱難的滾動了一下,沙啞的問道:“守備,那……那我們到底該怎麼辦?”
“既然前進後退都是死路,那我們就殺出一條生路來。”
顧昭的眼中,閃爍著一種近乎瘋狂的冷靜。
“楊威以為我們還在山裡亂轉。東廠也以為我們是待宰的羔羊。百夷人更是把我們當成了可以隨意拿捏的軟柿子。他們都錯了。”
“敵人的敵人,就是我們的朋友。”
他攤開那張從楊威親兵隊長身上繳獲的地圖。
“楊威勾結的是百夷黑水部。但這片山區,不止黑水部一個部落。根據這張地圖上的標注,在黑水部的西南方向,還有一個名為‘銀月部’的部落。他們和黑水部世代為敵,積怨已久。”
“我們現在就去投靠銀月部。”
這個計劃一說出來,比之前任何一個決定都更加駭人。
“投……投靠百夷?”錢德勝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守備,我們可是大明軍人!這……這跟叛國有什麼區彆?”
“我們不是投靠,是合作。”
顧昭糾正道。
“我們手裡有楊威勾結黑水部的鐵證。這份證據,對我們是催命符,但對銀月部來說,卻是打擊宿敵的絕佳武器。”
“我們可以用這份證據,換取銀月部的庇護,甚至換取他們的幫助。讓他們去對付黑水部,讓他們去和楊威的人狗咬狗。這片水越渾,我們才越安全。”
“這……百夷人會相信我們嗎?”一個士兵擔憂的問道。
“會的。”顧昭的語氣異常篤定。“因為我們有共同的敵人。而且,我會讓他們相信的。”
他沒有解釋自己憑什麼如此自信。
他隻是將意識再次沉入腦海,將剛剛從東廠刺客屍體上汲取的所有武勳精粹,毫不猶豫的全部轉化。
【武勳精粹轉化成功。】
【力量+40,敏捷+40,體魄+20,精神+20。】
澎湃的力量感再次充斥全身。
他感覺到自己的五感變得更加敏銳,思維也更加清晰。
就在這時,他的目光落到了那個被他一刀斬首的東廠刺客頭領的屍體上。
搜查的時候,士兵們隻是草草的搜了身,並沒有仔細檢查。
“我去看看還有沒有彆的線索。”
顧昭找了個借口,走到那具屍體旁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