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頭七夜·血啟八音盒
老城區的雨總下得黏膩,淅淅瀝瀝敲在林家老宅的青瓦上,濺起的水珠順著瓦簷滑落,在窗台積成一小灘,映著屋裡昏黃的台燈,像塊蒙了灰的碎鏡子。林羽蹲在客廳的八仙桌旁,指尖拂過祖父留下的紅木遺物箱,箱角的黃銅鎖扣被歲月磨得發亮,上麵“光緒年製”的刻字淺得幾乎要看不見,卻還透著老木頭特有的溫潤——這箱子是祖父二十歲從蘇州帶回的,陪了他整整六十年,現在輪到林羽來收拾裡麵的東西了。
今天是祖父頭七,桌上擺著祖父的黑白遺照,相框邊緣磕了道淺痕——是去年冬天,祖父在院裡掃雪時摔在台階上撞的。當時林羽還在便利店加班,接到鄰居電話趕回來時,祖父正坐在門檻上揉著膝蓋,笑著說“老骨頭不經摔了”,誰能想到,三個月後,祖父會因為突發心梗,在睡夢裡走了。
“爺爺,您說的‘等我23歲再看’的東西,到底在哪啊?”林羽對著遺照輕聲嘀咕,聲音被窗外的雨聲蓋得有些模糊。他把箱子裡的舊物一件件拿出來:線裝的《山海經注》,書頁邊緣卷了毛邊,裡麵夾著祖父年輕時畫的草藥圖;泛黃的《魯班經》,扉頁上有祖父用毛筆寫的“匠人之心,在於守拙”;還有一個鐵皮餅乾盒,裡麵裝著林羽小時候的獎狀、乳牙,甚至還有他十歲時偷偷藏起來的半塊巧克力,現在已經硬得像石頭。
箱子見底時,林羽的指尖終於觸到個硬邦邦的物件,裹在一塊褪色的藍布包袱裡。包袱是祖母生前織的,上麵繡著的纏枝蓮圖案已經洗得發白,邊角還縫補過好幾次。他小心翼翼地解開包袱,露出一個巴掌大的八音盒——紅木盒身,比手掌略寬,表麵用陰刻工藝雕著和包袱上相似的纏枝蓮紋,最中間是個模糊的“林”字,紋路裡嵌著細如碎米的金粉,在台燈下泛著細碎的光。
林羽愣了愣——他記著這個八音盒,是祖父最寶貝的物件。小時候他總趁祖父不注意,想把盒子拿過來玩,每次都被祖父輕輕拍掉手,把盒子揣進懷裡說“等你能撐起林家了,再給你”。那時候他不懂什麼叫“撐起林家”,隻覺得這盒子藏著秘密;現在他23歲了,在便利店做收銀員,一個月工資剛夠付房租和吃飯,連自己都快養不活,哪談得上“撐起林家”。
他試著把八音盒拿起來,盒蓋與盒身嚴絲合縫,沒有一點縫隙,也找不到發條的位置。晃了晃,裡麵傳來細碎的“沙沙”聲,像有東西在裡麵輕輕動,卻猜不出是什麼。林羽把盒子翻過來,底部有個小小的圓形凹槽,裡麵嵌著一塊碎水晶,水晶邊緣打磨得很光滑,卻還是能感覺到鋒利的棱角。
正對著盒子琢磨時,八音盒底部突然發燙,像揣了塊剛從灶裡拿出來的炭火。林羽手一抖,盒子差點掉在地上,他趕緊用另一隻手接住,指腹剛好蹭到盒側的碎水晶——“嘶”的一聲,水晶邊緣劃開一道小口子,鮮血瞬間滲出來,滴在盒身的燕尾榫接縫處。
他慌忙想找紙巾擦,卻見血珠沒有滑落,反而像被榫卯結構“吸”了進去,順著木紋慢慢爬,在深色的紅木上留下一道淡紅色的痕跡。幾秒鐘後,“哢嗒”一聲輕響,燕尾榫突然自己彈開,露出裡麵的夾層——沒有發條,沒有齒輪,隻有一張疊得整整齊齊的皮影,躺在鋪著的紅色絨布上。
林羽把皮影拿出來,是用老牛皮做的,厚度和硬幣差不多,邊緣還留著裁剪的毛邊,摸起來有些粗糙。皮影上是個穿寬袖長袍的古裝男子,腰間係著玉帶,領口和袖口繡著金線,胸口用朱砂畫著兩個篆字——“古神”。最特彆的是皮影的眼睛,是用兩顆黑瑪瑙珠鑲嵌的,對著光看時,瑪瑙裡像有細碎的光在轉,明明是靜止的皮影,卻像有了活氣,看得林羽心裡發毛。
“這是……爺爺藏的皮影?”他輕聲自語,把皮影舉到眼前,能聞到牛皮上淡淡的桐油味,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檀香,和桌上香爐裡沒燃儘的香灰味道一模一樣。就在這時,皮影突然從他手裡飄了起來,懸在離他臉三十厘米的地方,牛皮上的金線突然亮了起來,在牆上投出一道光影。
光影裡出現的人,讓林羽瞬間僵住——是祖父。
祖父穿著他常穿的青色唐裝,頭發全白了,卻比林羽記憶裡精神,背挺得筆直,手裡抱著一個木盒,站在老宅的地下室裡。地下室的燈很暗,隻有一盞昏黃的燈泡掛在天花板上,照得祖父的臉一半亮一半暗。他正對著一麵磚牆,手裡拿著一把小錘子,輕輕敲著牆上的磚塊,像是在找什麼。
“小羽,要是你看到這個,就說明爺爺已經不在了。”祖父的聲音透過光影傳出來,帶著點沙啞,卻很清晰,不像記憶裡生病時那樣虛弱,“暗影的人一直在找林家的人,他們要的不是爺爺,是你,是這個能打開‘古神封印’的盒子……”
他一邊說,一邊把懷裡的木盒塞進牆上的暗格裡,暗格的位置在地下室的東北角,剛好對著老宅的後院。“這個盒子裡的東西,要等你23歲才能碰,太早打開,你扛不住裡麵的力量。”祖父拍了拍暗格的磚,把它恢複成原來的樣子,“記住,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保護好八音盒和皮影,它們是你的命,也是地球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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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影突然卡住,祖父的臉變成一片雪花點,刺耳的電流聲從空氣裡傳來,像老式收音機沒調好頻道的噪音。林羽伸手想碰牆上的光影,卻什麼都摸不到,就在這時,他的腦子裡突然響起一個陌生的聲音——不是耳朵聽到的,是直接鑽進腦子裡的,像有人貼在耳邊低語,聲音又輕又冷:“容器……該醒了……他們已經到門口了……”
“誰?!”林羽猛地抬頭,客廳裡空無一人,隻有台燈的光在牆上投出他的影子,桌上的香爐裡,最後一點香灰落在香插上,發出“簌簌”的輕響。他跑到窗邊,撩開褪色的藍布窗簾,心臟瞬間揪緊——三輛黑色suv停在巷口,車身沒有牌照,車窗貼著深色的膜,像三隻伏在暗處的野獸,一動不動地盯著老宅的方向。
車門打開,下來六個穿黑色風衣的人,每個人都戴著黑色手套,袖口繡著銀色的蛇形標誌,在雨夜裡泛著冷光。為首的是個高個子男人,留著寸頭,臉上有一道刀疤從額頭劃到下巴,手裡舉著一個平板電腦,屏幕上赫然是林羽的照片——是他去年在便利店拍的工牌照,頭發亂糟糟的,穿著藍色的工服,照片下麵標著一行小字:“目標:林家血脈,優先級s”。
“不好!”林羽轉身想躲進裡屋,腳卻像被粘在地上,怎麼挪都挪不動。他低頭一看,口袋裡的八音盒正透著光,紅色的絨布從夾層裡露出來,而自己的影子落在地上,竟變成了皮影的模樣,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還能跟著他的念頭輕輕晃動。
“砰!”一聲巨響,老宅的木門被一腳踹開,門板撞在牆上,掉下來一塊牆皮,揚起的灰塵混著雨水飄進來。寸頭男帶著人走進來,黑色的皮鞋踩在濕漉漉的地麵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他的目光掃過桌上的遺照,又落在林羽手裡的皮影上,眼睛瞬間亮了:“找到了,皮影在他手上!”
兩個穿風衣的人立刻衝過來,手裡拿著黑色的棍子,看樣式像是電擊棍。林羽慌得閉上眼睛,腦子裡隻有一個念頭:“躲到沙發後麵!”
下一秒,他感覺身體輕得像羽毛,眼前的景象晃了一下,再睜眼時,自己已經縮在沙發後麵,手裡還緊緊攥著皮影和八音盒。沙發上放著祖父生前戴的老花鏡,鏡片上有一道裂痕,反射出風衣人的身影——他們正圍著八仙桌翻找,把箱子裡的舊書扔得滿地都是,沒人發現沙發後麵還藏著一個人。
“人呢?剛才明明看到他在這裡。”一個風衣人嘀咕著,伸手去碰牆上的光影,光影卻在他碰到的瞬間消失了,隻剩下牆上的白痕。林羽盯著他手裡的平板電腦,屏幕還亮著,上麵除了他的照片,還有一行小字:“靈氣提取進度12,目標:激活古神容器,提取剩餘靈氣”。旁邊還有一張地球的全息圖,北極圈和亞馬遜雨林的位置標著刺眼的紅色,下麵寫著“枯竭區”,最角落還有一行更小的字:“古神容器未激活前,需加速提取靈氣,否則無法開啟界門”。
林羽心裡咯噔一下——祖父去年冬天總坐在窗邊看新聞,說“今年的雪下得少了,電視裡說北極的冰在化,好多動物都沒地方去了”。當時他還笑爺爺瞎操心,說“全球變暖不是很正常嗎”,現在才知道,哪是什麼正常的全球變暖,根本是這些人在搞鬼。
“搜!把房子翻遍,也要把人找出來!”寸頭男的聲音傳來,帶著不耐煩。林羽看見他舉起平板電腦,對著空氣掃了一圈,屏幕上出現一道紅色的掃描線,像雷達一樣,慢慢朝著沙發這邊移動。
就在掃描線快要掃到沙發時,巷口突然傳來汽車鳴笛聲——是那種老舊麵包車特有的“滴滴”聲,很熟悉,林羽一下子就聽出來了。他扒著沙發縫往外看,心臟一下子鬆了——是蘇瑤的五菱宏光,淡藍色的車身,車門上貼著一張快掉下來的卡通貓貼紙,還是高中時他幫蘇瑤貼的。
車窗降下,蘇瑤探出頭,紮著高馬尾,額前的碎發被風吹得飄起來,她穿著卡其色的工裝服,手裡舉著一把改裝的電擊槍,槍身纏著粉色的膠帶——這是蘇瑤的風格,不管什麼東西,都要貼點粉色的裝飾。“林羽!彆躲了!快上車!”她的聲音透過雨幕傳進來,帶著點急,卻很穩,和以前每次林羽遇到麻煩時一樣。
林羽趁機集中精神,心裡想著“移到門口”,地上的皮影影子突然拉長,帶著他的身體“瞬移”到門口。寸頭男反應過來,伸手想抓他的胳膊:“想跑?沒那麼容易!”
林羽側身躲開,手裡的八音盒不小心掉在地上,紅木盒身磕在青磚上,發出“咚”的一聲。他剛想彎腰撿,蘇瑤已經衝了進來,手裡的電擊槍對著寸頭男的腰就是一下——“滋啦”一聲,電流的聲音在客廳裡響起,寸頭男渾身抽搐著倒在地上,手裡的平板電腦摔在一邊,屏幕碎了。
其他風衣人還沒反應過來,蘇瑤已經拉著林羽往門外跑:“快!他們的支援快到了!我看到巷口還有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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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羽被她拉著跑,手裡還攥著撿起來的八音盒,盒子裡的皮影輕輕貼著他的手心,像是在安撫他。鑽進五菱宏光的副駕,他才發現蘇瑤的手在抖,卻把方向盤握得死緊。她猛踩油門,車子“嗚”地一聲衝出去,後視鏡裡,風衣人已經從地上爬起來,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追,手裡還舉著槍。
“你怎麼來了?”林羽喘著氣,把八音盒抱在懷裡,盒子還帶著他的體溫。
蘇瑤從儲物格裡摸出一瓶溫水,擰開蓋子遞給她:“我爸半個月前失蹤了,失蹤前給我發了條加密消息,說暗影的人要找你,讓我這幾天盯著老宅,要是看到你就帶你走。”她頓了頓,看了一眼林羽懷裡的八音盒,“我爸還說,這個盒子是你們林家的傳家寶,能保護你,讓我帶你去我家地下室,那裡有他留下的東西,能幫我們找到暗影的秘密。”
林羽喝著水,看著蘇瑤的側臉——她比高中時瘦了點,下巴更尖了,卻還是和以前一樣,總在他最慌神的時候出現。10歲那年,他在院裡爬石榴樹摔下來,是蘇瑤背著他跑了三公裡去醫院;高考失利,他在操場坐了一整晚,是蘇瑤買了兩根冰棒陪他,說“大不了再考一次,我陪你一起學”;現在,又是她救了他。
“對了,”蘇瑤突然說,“剛才在屋裡,我好像看到你‘閃’了一下,就像……就像皮影戲裡的人,一下子換了個位置,是不是這個盒子的原因?”
林羽愣住了,低頭看自己的影子——車窗外的雨還在下,影子落在副駕的地板上,邊緣泛著淡淡的金光,真的和皮影一模一樣。他想起祖父光影裡的話,想起腦子裡的低語,想起平板上的“古神容器”,心裡突然有了個模糊的念頭:自己身上,好像藏著連爺爺都沒說透的秘密,而這個秘密,可能和整個地球的命運都有關。
五菱宏光開上高架橋,雨小了點,遠處的霓虹燈在雨幕裡暈成一片模糊的光,像打翻了的調色盤。蘇瑤的手機突然“叮”地響了一聲,是條未知號碼發來的短信,還附帶著一個定位。林羽湊過去看,定位就在老宅附近,發件人竟然是祖父的手機號——祖父的手機明明在他走後,被鄰居幫忙收起來,放在了棺材裡。
短信內容隻有一句話:“閣樓有密室,找水晶鑰匙,與八音盒為一對,能開地下室門。”
林羽摸向懷裡的八音盒,盒身還在微微發燙,纏枝蓮紋裡的金粉順著紋路慢慢流動,像一條小小的金蛇。他把盒子打開,裡麵的皮影突然亮了起來,在車玻璃上投出一道光影——是老宅閣樓的樣子:角落裡堆著幾箱舊書,牆麵上有個和八音盒一樣的燕尾榫圖案,圖案中間有個小孔,大小剛好能插進一把鑰匙。
“那是……閣樓的密室?”蘇瑤驚訝地說,手裡的方向盤晃了一下,車子差點撞到護欄。
林羽點點頭,剛想讓她小心點,蘇瑤突然喊了聲:“小心!”
他抬頭看後視鏡,心臟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暗影的suv已經追上來了,最前麵那輛車的車窗降了下來,寸頭男正舉著一把黑色的手槍,槍口對準了他們的車。
“抓緊!”蘇瑤猛打方向盤,五菱宏光貼著一輛貨車擦過去,子彈“砰”地一聲打在貨車的車廂上,濺起一串火花,在雨夜裡格外刺眼。
林羽盯著車玻璃上的皮影光影,又摸了摸懷裡的八音盒,深吸一口氣——他不知道前麵等著他的是什麼,不知道祖父的密室裡藏著什麼,也不知道暗影為什麼一定要抓他。但他知道,有蘇瑤在,有這個八音盒在,他不能怕,也不能逃。
後視鏡裡,暗影的suv還在緊追不舍,槍口的黑窟窿像野獸的眼睛,透著凶光。但林羽的心裡,卻燃起了一點微弱的光——就像八音盒裡的皮影,雖然渺小,卻能在黑暗裡,投出照亮前路的光。他握緊盒子,在心裡對自己說:爺爺,不管您說的“使命”是什麼,我都會守住它,守住這個地球。
車子繼續在高架橋上疾馳,雨刮器來回擺動,刮掉擋風玻璃上的雨水,卻刮不掉前路的未知。林羽知道,這隻是開始,一場關於守護、關於使命、關於地球命運的冒險,才剛剛拉開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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