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婆蒼老的手顫顫巍巍的指著後麵的方向。
遠遠的，有一輛公交車開了過來。
要跑啊……寧溪。
那是年糕婆婆和陸琴犧牲自己的希望。
陸菲儀是跟了陸寧溪很久，是看見這地方沒有人，才忽然起了殺心下手的。
原本隻一個賣年糕的老太婆，她根本就沒當回事。
可人要是多了可就不一樣了。
如果被很多人看見……
惡狠狠的看了一眼滿地的血，把心一橫，陸菲儀還是開著車逃了。
……
鎮上的醫院很小，根本無法急救，隻能兜轉送到到市裡去。
陸寧溪站在走廊裡，空氣中的消毒水味讓她整個呼吸都是涼的。
她的身上沾了血，有自己的，有陸琴的，還有年糕婆婆的……
陸寧溪靠在冰冷的牆壁上，僵硬又空洞的等待著。
直到這一刻，她還不相信發生過什麼。
或許，隻是一場夢呢？
她把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為什麼還沒有疼醒。
很久很久……
終於有人叫她，“你是跟剛車禍送來的兩個一起來的是吧？”
“是！她們情況怎麼樣了？”
“渾身是燒傷的那位撞到腦子，情況比較複雜還在救，即便救過來恐怕也是個植物人了。老人家年紀大了，勉強救也不過讓老人家痛苦的熬時間，通知親人來見最後一麵吧。”
沒有親人了。
可是婆婆早就沒有親人了……
陸寧溪拖著麻木的雙腿跑了過去。
她跪坐在婆婆床邊，哽咽著一聲聲叫她。
婆婆已經醒了，她套著呼吸機，視力嚴重退化的雙眼在這一刻格外的亮。
婆婆蒼老褶皺的手拚命想要抬起，卻怎麼都抬不起。
意識到婆婆的動作，陸寧溪立刻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
“對不起，婆婆，對不起。”她眼淚不停的從眼眶滾落。
“婆婆隻是……眼神不好，又不是……瞎子。婆婆……知道……有車……不怪你……”
可她不止沒有停下，甚至加快速度，是她自己要拖著並不利落的腿腳往前跑去替陸寧溪擋了那一下。
而不是，被陸寧溪牽連拖累。
婆婆主動替她擋，陸寧溪心裡卻更加心如刀絞。
她什麼都說不出，隻能無力的一遍又一遍的叫她，“婆婆，婆婆。”
“寧溪……可……真好看……”
“要是……我孫女還……活著……，跟寧溪一樣大……也一樣……好看……”
婆婆的粗糙的手貼在她的臉上，努力抬高，去碰了碰她的眼角。
“不哭了……”
這是婆婆最後的力氣，也是最後的一句話、
“婆婆！！！！”
一片刺眼的紅過後，便是冰冷的白。
是她親手給婆婆蓋上的白布。
陸寧溪渾渾噩噩的從停屍間出來的時候，她眼中的世界幾乎都是模糊的。
她踉踉蹌蹌的走回去，卻也沒有等到母親醒來的好消息。
最終的結果跟之前的那個護士說的幾乎一樣，“病人出來了，可以去陪著了。二十四小時內如果心跳不出現問題就不會死，隻是醒來的概率幾乎為零，而且接下來的療養費用你要做好心理準備。”
那一瞬，陸寧溪幾乎在無形中被人抽空了力氣。
她整個人都癱軟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