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能走?”
“腿沒斷,就還能戰。”
共工的手還卡在蕭戰腋下,指節因用力而泛白,掌心全是血汗混著的濕滑。蕭戰靠著他,半邊身子幾乎全壓過去,每一步踩在碎石上都像踩在刀尖上。肋骨處傳來鋸齒般的鈍痛,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臟移位,可他沒停。
頭頂,星軌未散。
帝俊與太一懸於天穹,混沌鐘靜懸肩後,鐘體斑駁卻仍透出壓迫。周天星鬥虛影如殘網遊走,星光冷冽,隨時能織成殺陣。妖族精銳已退至星網邊緣,白澤立於計蒙身側,手中玉簡翻動,顯然在重布調度。
而戰場另一側,一道虛影若隱若現,立於虛空裂隙之間——鴻鈞的神念未曾離去,隻是沉默旁觀,指尖輕點,劃出一道無形符線,悄然沒入天地法則縫隙。
蕭戰閉了閉眼,指尖輕輕觸上心口。
那裡,一縷極淡的玄黃之氣仍在盤旋,與盤古殘心微弱共鳴。塔影雖散,卻反哺了最後一線生機,如同不周山崩時地脈深處未熄的火種。
“共工。”他聲音沙啞,卻異常冷靜,“扶我到塔影消散處。”
“你瘋了?那地方現在是妖族星陣的靶心!”
“正因如此,才最安全。”蕭戰睜開右眼,銀光一閃,“他們以為我們必退,不會想到——我們要反手織網。”
共工盯著他,忽然咧嘴一笑:“你還是那個不要命的性子。”
“我一直都是。”
他踉蹌前行,每一步都在滲血,可步伐卻穩。共工不再勸,隻將他架得更緊,一步步走向那片曾升起塔影的廢墟。
地麵焦黑,殘留著玄黃之氣的印記,如古篆銘文,深陷岩層。蕭戰單膝跪地,右手撐住裂石,左手猛然抽出禁忌之書殘頁,書頁無風自動,血字【不得逆死生之序】幽幽浮現。
“星辰鎖鏈。”他低喝。
鎖鏈自識海湧出,漆黑如夜,鏈環上刻滿星砂符文,正是簽到所得之物。他咬破舌尖,精血噴灑鏈首,引動其與地麵玄黃印記相接。
“哢——”
一聲輕響,鎖鏈如活物般鑽入地縫,順著玄黃之氣的脈絡疾馳,直射天穹星軌。鏈尾則纏上禁忌之書,書頁震顫,竟將塔影殘留的玄黃之氣緩緩抽出,注入鎖鏈。
星辰鎖鏈開始嗡鳴。
那聲音低頻而沉,與混沌鐘殘響隱隱同頻,仿佛被某種力量悄然汙染。蕭戰右眼銀光再閃,隱約看見鴻鈞虛影指尖的符線,正順著星軌蔓延,悄然纏上鎖鏈末端。
“他在布線……”蕭戰心頭一沉,“借星軌,控陣眼。”
可他不能停。
“共工,戰鼓。”
“明白!”
共工退後三步,雙拳猛擊地麵。巫族戰鼓自虛空中浮現,鼓麵裂痕斑駁,卻是十二都天神煞陣的殘器。他雙臂青筋暴起,一拳接一拳砸下。
“咚——咚——咚——”
鼓聲如雷,節奏古拙,模擬都天神煞的律動。妖族陣型頓時一滯,白澤臉色驟變:“他在乾擾星力循環!快撤!”
計蒙怒吼:“雷部聽令,破鏈!”
三十六道雷光撕裂長空,直劈星辰鎖鏈。兩道鎖鏈應聲崩斷,星軌紊亂,玄黃之氣劇烈震蕩。
蕭戰悶哼一聲,嘴角再溢血。
他抬手抹去,指尖蘸血,在斷鏈處疾書符紋。盤古血脈轟然爆發,祖巫級肉身短暫複蘇,筋骨如鐵,經脈強行續接。他將精血注入符紋,鎖鏈重新接合,星軌緩緩歸位。
“再撐十息。”他咬牙。
共工鼓聲更急,戰意如焚。
蕭戰將禁忌之書按在鎖鏈核心,最後一絲玄黃之氣被徹底抽出。書頁劇烈震顫,星軌倒轉,星辰鎖鏈化作經緯,自成閉環,將妖族主力封鎖於星網之中。
“星玄困妖陣——成!”
陣成刹那,天地一靜。
星軌不再遊走,而是凝固成牢,玄黃之氣如鎖鏈纏繞,將妖族精銳困於其中。白澤抬頭望天,瞳孔驟縮:“這星軌……像在模仿紫霄宮陣圖。”
計蒙怒吼:“破!給我破!”
雷光再起,卻撞上無形屏障,反震之力將妖神震退數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