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立——”
“律?”
話音未落,紫氣自東而來,漫天鋪展,如潮水般壓下。那不是風,也不是雲,是規則本身凝成的實質——天道紫氣,萬古不散,一縷便能讓大羅金仙神魂俱滅。
蕭戰指尖還指著天穹,手臂卻已開始顫抖。五息已儘,法則重塑符化作光點消散,他體內那股支撐天地的律動戛然而止。盤古殘心猛地一抽,像是被無形巨手攥緊,混沌青蓮第三瓣殘葉裂紋蔓延,根係寸寸斷裂。
他單膝跪地,手掌撐在焦土之上,指縫間滲出的血混著玄黃之氣,順著地脈裂痕往深處淌。可那血剛落地,便被一股無形之力碾成虛無——天道不許汙穢留存。
共工伏在三丈深坑之中,雙臂深深嵌入岩層,頭顱低垂,額角滲血。他想抬頭,可脊梁像是被萬座山嶽壓住,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巫族大軍儘數跪倒,連呼吸都被壓得斷斷續續。
妖族那邊,帝俊立於星網邊緣,眉心豎瞳微縮。他手中河圖洛書殘片嗡鳴不止,卻不敢輕舉妄動。太一握緊混沌鐘,指尖發白,鐘體輕震,發出一聲極低的共鳴——那是對更高存在的敬畏。
虛空裂隙邊緣,紫氣凝聚,一道身影緩緩浮現。
灰袍,素履,白發如雪,麵容平靜得不帶一絲情緒。他站在那裡,不像人,更像是一道規則的具象——天道的代言人,洪荒的至高意誌。
鴻鈞。
他抬手,僅是一指,無聲無息點向蕭戰眉心。
沒有風,沒有光,沒有聲響。可那一指落下,蕭戰識海如遭雷擊,混沌青蓮第四瓣殘葉劇烈震顫,幾乎要脫離蓮莖。他七竅再裂,血如細線蜿蜒而下,喉嚨裡湧上一股腥甜,卻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變數當誅。”鴻鈞開口,聲音不高,卻如天道詔令,響徹三界。
蕭戰咬破舌尖,精血噴出,引動混沌青蓮根係殘存之力,與盤古殘心共鳴。那殘心猛地一搏,竟在體內掀起一道微弱脈動,勉強續接即將斷裂的法則脈絡。
就在這一瞬——
【叮!簽到成功:天道崩隙】
【獎勵:天道之眼殘)——可短暫看破天道布局中的因果斷點】
係統提示在識海中浮現,蕭戰沒有猶豫,心念一動,將那殘符之力直接融入右眼。
銀光暴漲。
視野驟變。
他看見的不再是紫氣、不是鴻鈞的身影,而是一張由星鬥、符線、因果絲線交織而成的巨大羅網——那是天道的布局,是洪荒萬靈的命運軌跡。
而在那羅網中央,鴻鈞指尖,有一道極細微的裂痕。
那是他焚書時撕開的縫隙。
【以變數為薪,燃新律之火】——原來鴻鈞也需要“變數”來補全天道。而他自己,正是那根未燃儘的薪柴。
“原來……你也在依賴我。”蕭戰嘴角咧開,血順著唇角流下,卻笑得桀驁。
他猛然將殘存的法則重塑符之力引向右眼,銀光為筆,虛空為紙,逆寫一道符——
【變數不滅】
此符無光,無形,卻讓鴻鈞的威壓出現刹那遲滯。
紫氣微微一顫,仿佛天道本身打了個寒噤。
帝俊瞳孔驟縮:“他……破了天道之言?”
太一握緊混沌鐘,低語:“不是破,是……擾。”
共工在坑底猛地抬頭,儘管視線模糊,他仍看清了那一幕——蕭戰跪地,卻昂首,右眼銀光如刃,直刺鴻鈞。
“你立什麼?”蕭戰嘶聲開口,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碎裂的肺裡擠出來,“立律?我告訴你——我立的是命!”
鴻鈞目光微動,第一次,那雙古井無波的眼中,閃過一絲極淡的波動。
“逆命者,當歸混沌。”
話音落,天地驟暗。
那不是光線的消失,而是“存在”本身被壓製。蕭戰全身骨骼發出不堪重負的脆響,經脈寸斷,識海如遭萬針穿刺。混沌青蓮根係寸斷,係統界麵劇烈閃爍,幾乎要崩解。
他喉嚨一甜,噴出一口血霧。
可就在這生死邊緣,他忽然想起後土化道前那句:“你聽見的,不是鐘……是心。”
那時他在混沌鐘下頓悟塔影護心,如今,他亦能以心禦道。
“天道不仁……”他低聲自語,聲音幾不可聞,“我蕭戰偏要逆天改命!”
話音落,混沌青蓮竟微微一震。
係統界麵恢複穩定。
那朵懸浮於識海的青蓮,第四瓣殘葉深處,浮現出一絲極淡的金色脈絡——像是遠古元神的印記,微弱,卻真實存在。
鴻鈞終於動容。
他盯著蕭戰,目光如淵,似在重新審視這根“變數之薪”。
“你……見過盤古?”他問。
蕭戰不答,隻緩緩抬手,指尖輕觸右眼銀光,再度凝視那道裂痕。
他知道,自己看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