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兒把飛燕讓到屋子裡詢問著剛才發生的事“剛才和你說話的人是誰啊?”
“是鶯燕樓的媽媽,叫悉娘。”飛燕反問道,“剛才的話你都聽到了。”淳兒點點頭。飛燕接著說“你彆忘心裡去,踏實的在這待著,凡事有我呢。”
淳兒思前想後的還是開了口“飛燕姐姐,我覺得悉娘說的有道理,我也不好意思一直花你的錢,我是應該找份差事賺點錢,悉娘不肯借給你錢,我就幫你想辦法,就當是報答你的救命之恩。”
飛燕拍著淳兒的手說“好妹妹,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這是青樓,你一個清白女子住在這已經是不合身份,你還要在這賺錢,你不怕彆人說你閒話?”
“我倒是看到了鶯燕樓裡也不全是招待客人的,也有唱曲的。我之前就在燕陵唱曲,我去求求悉娘讓我在這唱曲賺錢,也能替你籌錢買藥,同時我也可以湊些盤纏,供我將來尋親隻用。”淳兒一臉誠懇的跟飛燕說著。飛燕覺得這也是個辦法,就先答應下來,兩個人一起去找悉娘說了這件事。
“你會唱曲?都唱的什麼呀?”悉娘上下打量著淳兒。
“我會唱昆山腔。”淳兒乖巧的回應著。
“唱兩句我聽聽。”悉娘不屑的喝了一口茶。
淳兒咿咿呀呀地唱了幾句,悉娘一聽這腔調獨特,曲風素雅,不似平時唱的那些淫詞豔曲,想著客人們聽慣了平常的曲目,偶爾換換口味也許會更受歡迎呢,不如先唱一天試試,就便答應下來。
淳兒一連唱了兩天,客人的反響卻出乎意料的好,一傳十,十傳百。鶯燕樓裡的昆山腔在這些流連於花柳的嫖客間流傳開來,有的人圖新鮮,專門來欣賞一番,有的貴家公子直接送了賞錢。
淳兒把客人的打賞全都交給了飛燕,讓她拿去給弟弟買藥。悉娘沒想到一次嘗試,竟然讓鶯燕樓的名氣大增,瞬間成為了燕陵第一樓。客人源源不斷,有增無減,就為了一睹淳兒芳容。廳中一桌的公子們喝酒談天,一個年輕的公子問著他身旁的朋友“她是何人?之前沒見過,唱的曲也很特彆。”
“炆圖公子有所不知,這是鶯燕樓新來的姑娘,唱的叫昆山腔,她唱得好,長得也好,有些人都是專門來聽她唱曲的。”
這位炆圖公子,見台上的淳兒不似鶯燕樓裡的胭脂俗粉,十分清純,讓人過目不忘。炆圖回到一座大宅庭院門前,門匾寫著吉爾特府,有人為炆圖開了門讓他進去。晚上,炆圖躺在床上,腦袋裡回蕩著淳兒的嗓音,眼前竟是淳兒表演的身段,還有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清純模樣,在一群青樓女子當中顯得格外特彆。
炆圖公子對淳兒的昆山腔念念不忘,甘願每晚都去青樓假借喝花酒之名,實則是去聽戲。這戲越聽越有韻味,有時候還會跟著唱兩句熟悉的詞。炆圖公子的同伴見他不喝酒隻哼唱,有時候還會拿他打趣。
前幾天淳兒唱的還挺穩當的,今天不知怎了,心裡總是堵得慌,有時候還會心跳加速,既然感覺不舒服,淳兒隻能草草的收了場。有的客人不乾了,吵吵嚷嚷“怎麼回事啊?怎麼不唱啦?”
“對啊!我們來花了錢,為了聽曲,你不唱可以,我們這錢不能白花!”
“對!不能白花!”
悉娘看見有人鬨事趕快出來打圓場“幾位爺!來了就是尋開心的,錢哪能白花呢,咱們這的花魁是燕陵裡頂尖的,讓她們好好伺候幾位!”
“不行!我們的錢花在她身上。就得讓她來陪我們!”
悉娘眼珠一轉說道“這錢是好東西,誰都願意賺。隻不過她是新來的,不懂這的規矩,尤其是接客這方麵生的很,萬一讓幾位爺不痛快了,那這錢花的才叫冤枉呢。等我好好的調教幾日,等她學有所成,優先伺候您幾位,您看?”
“今天就給你悉娘一個麵子,等調教好了,得讓我們快活快活!”
“一定的,一定的。今天先讓我們姑娘伺候著。嗬嗬……”悉娘轉過身,跟飛燕商量著“唱曲能賺幾個錢?要是把他們陪高興了,那錢才叫多呢。你去勸勸她吧,彆一根筋。”
飛燕很是為難的說“她一個黃花大姑娘,涉世未深,哪知道什麼叫伺候人,還是彆逼她了。”
深夜時分,淳兒頭昏腦漲,昏昏欲睡,兩隻眼皮怎麼也分不開,一倒頭便睡下了。與此同時,大街上承安扶著太子靠在一個巷子裡的角落說“殿下,這樣下去不行啊,得想個辦法。”
太子東倒西歪靠在牆邊,臉上泛紅,眼神迷離,喘著粗氣說“能有什麼辦法?崇?竟然如此陰險,竟想讓我當著眾人的麵出醜,看來是留不得了。”
“殿下先彆說他了,眼下要如何是好?”承安攙著太子有些體力不支。
“水!多找些水!”太子胡亂的說著。
“太子府裡有大水缸,殿下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回府了。”承安焦急的說。
“來不及了,再不想辦法,我就要血氣攻心而亡。”太子吞咽著口水,眯著眼睛,顯然有些神誌不清。
承安手足無措的四處張望,就在萬念俱灰之際,他看見遠處一座燈火明亮的似酒樓一樣的建築,定睛一看竟讓是鶯燕樓,承安心中大喜跟太子說道“有了!殿下,前麵就是鶯燕樓。”
太子反駁道“不可!萬一讓人知道我去了青樓,定會在大殿上參我一本。”
承安左思右想,一狠心一跺腳,攙著太子就往前走“顧不了這麼多了,命要緊!”
承安把太子帶到了鶯燕樓的側麵,一墊腳飛身上二樓,看見一扇窗戶亮著燈,用劍悄悄挑開窗戶,發現屋內的床上躺著一名女子,應該是睡熟的樣子。隨即把太子順著窗戶帶到屋子裡,把太子放在床上,再把門栓上好,回首吹滅蠟燭翻身跳出窗戶,找個沒人的地方藏好,等待接應太子。
一夜無話,轉天日出東方,夏天的氣溫快速升高,樹上有一隻蟬在大聲鳴叫,叫醒了床上的崇麚,崇麚慢慢睜看眼,看見麵前出現一張標誌的臉蛋,似乎有些熟悉,仔細一看,才發現這不是淳兒嗎?崇麚腦袋一震,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心中滿是疑惑“這是淳兒?她怎麼會在這?難道昨天晚上?”
崇麚倒吸一口冷氣,驚魂未定的從床上一翻身,站到地上背對著床,一雙細長的大腳光著踩在地麵上絲毫不覺得冰涼,滿腦子都在回想昨夜發生的事情,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淳兒被跟前的動靜給吵醒,睜開眼睛的一瞬間,看見房間裡站著一個人,看身形是個男人,一開始還有點沒反應過來,突然一想“不對!自己的房間為什麼會有男人?”淳兒看看前麵的男人,看看自己的被子“啊!”一聲尖叫,嚇壞了崇麚。
崇麚想要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慌忙解釋道“那個……對不起……我……我是誤入你房間的,並不是有心的……我也不知道這是你的房間,你……你怎麼會在這?”
淳兒聽著聲音是有些熟悉仔細看了一眼才發現原來是熟人“太……太子!怎麼是你?你……你在我房間做什麼?”
“那個……我……我不記得了……不過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崇麚雖然臉上已經紅了,但是語氣依然冷靜,為了不讓自己更尷尬。
“你對我做了什麼?你?!啊——”淳兒腦子裡都是一些不堪的事情,委屈、難過、不甘、羞辱、憤怒同時湧上心頭,淚水止不住的流出眼眶,滴到被子上。
崇麚知道名節對於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重要,既然淳兒的清白毀在自己手裡,那就應該承擔起這份責任,於是滿懷愧疚地跟淳兒說“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在青樓,不過你放心,我會對你負責,我會幫你贖身,迎娶你,隻不過不是現在,你等著我。”
“你滾!你滾!我不想再看見你!滾!”淳兒淚流滿麵地怒吼著,抄起手邊的枕頭砸向太子。
崇麚覺得現在自身難保,更怕會連累淳兒,不得已隻能讓她等著將來局勢穩定,再來迎娶她。可現在淳兒哪裡能聽得進去哪怕是一句話呢,崇麚沒有躲閃,任由自己被枕頭砸中,也並不覺得疼,隻是心疼的看著坐在床上痛哭的淳兒,自己卻不敢上前,隻能無奈的拿起衣服,打開窗戶跳了出去。
留下淳兒一人,躲在床角痛哭流涕,泣不成聲。淳兒怎麼也沒想到竟然是太子,當初那樣一個高高在上讓人崇拜,求而不得的正人君子,如今會成為一個讓自己失了名節,被自己痛恨的登徒浪子,著實讓人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