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外套街乃至整個世界都像是遇到了地震,哐當哐當地搖個不停。
路上的小販和行人,兩側的住客與動物,隨之變得模糊,出現扭曲。
作為“旅舍”7號房間的那名秀麗女子一下怔住,本能地瑟瑟發抖,想要抱緊自己。
籠罩著半條白外套街的無形力量凸顯了出來,仿佛透明的玻璃。
它驟然崩碎,有了多個裂口。
見此情狀,盧米安一把抓住簡娜的肩膀,又一次激發了右肩的黑色印記。
這次,他們通過本地的“靈界”,隻是眨眼的工夫就抵達了金雞旅館的門口,沒再回到“環”中。
畫中世界處在真實與虛幻之間,對高位者的氣息很敏感,所以會受到實質的影響?盧米安念頭一閃間,聽見遠處傳來轟隆隆的聲音。
那個方向是市場大道!
盧米安和簡娜對視了一眼,腦海內皆浮現出一個名詞:微風舞廳!
“對應微風舞廳的那個黑洞發生了異變?
“是‘血皇帝’亞利斯塔圖鐸的氣息帶來的後續變化,還是儀式正式啟動了,災難即將開始?”盧米安念頭電轉,狂奔往市場大道方向。
簡娜的反應不比他慢,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地底,某個無法被外界感知到的岩洞內。
這裡的岩壁已被改造過,兩縱多橫,附帶很多縱向的缺口。
如果有熟悉特裡爾地圖的人進入這裡,從上往下俯視,會發現這與市場大道部分區域嚴格對應,一麵岩壁就等於某條街道的一個側麵,縱向的缺口則代表巷子。
那每一麵岩壁上都有寫實類的油畫作品,不同風格的建築、鐵黑色的路燈、小職員打扮的行人、賣著各種商品的小販和各個窗口透出的景象皆栩栩如生,顏色自然。
這和對應街道的某些場景近乎一致。
在代表市場大道東麵的岩壁處,三名身穿白色襯衣、任由馬甲敞開的人正使用壁畫工具,努力地在微風舞廳對應的位置畫出一扇複雜的、鮮紅的大門。
他們身上沾滿了顏料,眼睛裡透著難以言喻的抽離,似乎看到的不是岩壁,而是遙遠的另外一個世界。
岩壁上的鮮紅大門每次都隻畫到五分之一就神秘消失,三名畫家隻能重新再來,反複嘗試,但都沒有效果。
突然,這個礦洞輕輕搖晃了起來,畫滿不同場景的岩壁表麵出現了一道又一道細微的、肉眼幾乎難以察覺的裂縫。
戴著藍色貝雷帽的女性畫家和套著紅色褲子的男性畫家同時抬頭,望向描繪在岩壁上的市場大道。
下一秒,他們將手按在了岩壁表麵,身影隨之消失不見。
而那幅巨大的油畫上,頓時多了兩個人,一個是女性,戴著藍色貝雷帽,一個是男性,穿著紅色的褲子,他們皆白色襯衫配敞開的米黃色馬甲。
現場隻留下了一位黑色褲子掛著流蘇的二十多歲畫家,他棕發亂糟糟的,嘴巴周圍有一圈胡渣。
此時,他亞麻色的眼睛褪去了不少抽離和遙遠感,謹慎地打量起四周。
見礦洞的搖晃僅限於這個地方,畫中世界的異變也沒有傳導出來,這名年輕的畫家鬆了口氣,將目光重新投向一片空白的微風舞廳位置,似乎在思考要不要換一種方式或者等到正確的節點再試。
就在這時,岩壁和地麵連接的部分,驟然探出了一隻白骨手掌。
它顏色發黃,質地顯枯,表麵沾滿了鐵色的鏽跡,顯得很是古老。
這白骨手掌甫一出現,就抓住了那名年輕畫家的腳踝,要將他拖入泥土深處。
深夜,紀念堂區,泉水街11號。
芙蘭卡夢中光怪陸離,各種奇異的景象拚湊成了荒誕的故事。
忽然,她醒了過來,下意識將目光投向了身側。
雖然窗外的緋紅月光被簾布阻隔,臥室環境異常黑暗,但不妨礙她清楚地看見旁邊的天鵝絨被窩內,空空蕩蕩,沒有了加德納馬丁。
芙蘭卡的瞳孔霍然放大,心裡又驚又疑。
她並不詫異加德納馬丁不見,對方做出什麼事情她都不奇怪,她沒想到的是自己完全沒有察覺。
魔女可是靈性感應非常強的途徑,睡在身旁的人下床離開不可能瞞得過她們,而芙蘭卡直到被窩另外一側的溫度真切降了下來才猛然驚醒!
芙蘭卡迅捷地翻身下床,快速穿好衣物,打開了臥室的房門。
走廊內一片黑暗,異常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