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他在哪裡,有沒有月餅吃。”
遠在沙州的葉長庚正在啃胡餅。
這裡的胡餅沒有沾芝麻,西瓜大的麵皮拍進爐子,烤得又硬又乾,優點是容易保存。
比如當他趴在戈壁灘埋伏兩天兩夜時,胡餅不會壞掉,啃一口,唇齒生香。若不是總有些沙子硌牙,這胡餅便是無上美味。
啃完往身後遞去,饑腸轆轆的部下立刻接住。
“校尉爺,”部下一麵吃,一麵道,“真想不到,您這位京都來的貴人,也肯這麼賣命。這幾天待在這裡一動不動,我身上的跳蚤都生跳蚤了。”
葉長庚解開水壺塞子,喝掉最後一滴水。
“小爺我什麼福都享過,嘗一嘗苦頭,這叫積累談資。”他不屑道。
部下解開自己的水袋遞給葉長庚。
“校尉爺,一會兒吐蕃人過來,您先彆出去,跑我們後麵。”
“說的什麼玩笑話?”葉長庚嗤之以鼻,“誰官兒大,誰衝前麵。”
出門前,娘說過,作為將官,不光自己要活命,還得護著部下。
跑後麵,他是那種慫人嗎?
遠處終於傳來馬蹄聲,再近些,露出那些人藍灰相間的衣服。
敵軍來了!
千裡之外的京都長安,百姓們正在慶祝中秋。
午飯過後,安國公府在最高的樓上係起碩大的燈籠。這是“豎中秋”的節禮,必不可少。
樓上的葉柔低頭看時,不由得抿起唇角淺笑。
燈籠之下,紅衣的葉嬌,玄衣的李策,一個眉眼生動笑顏如花,一個目色深沉藏著喜悅。
秋風吹動他們的衣角,葉嬌的披帛飄飛起來,纏住了李策的衣袖。他並不急著解開,就由葉嬌纏著,轉頭看她。
真是一對璧人。
葉柔拿起字謎,就要拋下去讓李策來猜,忽然見遠遠地走來一個隨從,對李策耳語幾句,李策便轉身離去。
葉嬌跟著他,也不知去了哪裡。
他們去了天牢。
隨從說,牢裡的李瓏捎信出來,說請楚王一見。
葉嬌不放心,便跟著過去。
案子已經審定,且昭告天下。過了中秋,李瓏便會被移到合適的地方,終身幽禁。
那地方是保密的,所以李瓏想見李策,隻剩這一個機會。
他仍穿著那日驪山刺殺時的衣服,原本名貴的錦衣,此時遍布褶皺汙漬。頭發也亂了,王冠雖然戴在頭上,卻看起來不倫不類,像一個心智失常的戲子。
見到葉嬌,李瓏有些意外。
“聽說安國公府的月餅很好吃,不知道葉小姐帶了嗎?”
“帶塊磚頭給你。”葉嬌說著就要低頭找磚,被李策阻止。
“啊呀葉小姐,今日的你,”李瓏搖頭道,“可不如那日晚上溫柔可人啊。”
李瓏一邊說,一邊從衣袖中取出發簪。
那是驪山那夜,他親手從葉嬌頭上拔下的簪子。
當著李策的麵,李瓏露出放蕩的神情。
“那日在驪山,小姐你親自把這發簪送我,你說你願意服侍我,做我的王妃,你都忘了嗎?”
“你胡說!”葉嬌氣到扳動牢門,想開門把李瓏痛打一頓。
最好是打死,才能讓他閉嘴。
“嬌嬌!”李策再次阻止葉嬌,他牽住葉嬌的手,把她帶到自己身後。
“這還護著?”李瓏又道,“她的滋味,我可都嘗過了。”
葉嬌再也忍不住,她一腳踹向牢門,雖然沒有把牢門踹變形,卻驚得李瓏向後退去。
她怎麼沒有帶一把弓來呢?
真是不如哥哥聰明。
葉嬌在天牢喘著氣,看向李策。
他會怎麼辦?怎麼說?不會信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