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那個賊。”被綁的少年哭喊著道。
這不是抓賊,賊已經被抓住了,他們這麼做,是要用抓賊的名義,嚇跑葉嬌。
這才是今日的下馬威,是不敢忤逆聖意的他們,想出的法子。
葉嬌若負傷,他們大可以說是為了捉賊。葉嬌若不小心死了,他們也找好了替死鬼。
箭矢流星般從葉嬌身前飛過,被綁的少年嚇得大喊大叫,葉嬌躲過一支,看到遠處有兩支箭撞在一起改變軌跡,朝著少年直直飛來。
她可以躲開,反正這少年說不定跟那些人是一夥的。
但他示警了。
為了那句示警,她可以——
葉嬌伸出手,電光石火間,抓住了那支箭。
這動作迅疾爽利,她的紅裙在梅花樁前飛揚,像一朵在幽冥盛開的花。
葉嬌生氣了。
扔下手中的薄氅,她一手握著那支箭,一手握著月月紅,飛躍而起,踩著梅花樁躲避最後一支箭,然後向武侯們撲去。
不就是要打嗎?
凡是靠近葉嬌的武侯,無不節節敗退。
箭矢劃破武侯的臉,短靴踹在薄甲上,你要射箭我便按住你的弓,你要拔刀,這把刀——是我的了。
葉嬌搶奪過一把橫刀。
那刀精美華貴,刀鞘裝飾著飛雲走獸,銀地鎏金的刀柄上,綁一串瑩亮的藍綠琉璃。
被搶走刀的是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人,他劍眉英武、眼神銳利,因為兵器被奪,惱羞成怒地搶過彆人的刀,向葉嬌砍來。
他親自迎戰,其餘武侯便退到一邊,大聲呼喝著助威。
葉嬌沒有用刀刃。
她是來立威的,不是來殺人的。
武侯中其實會武藝的人並不多,若不然他們會去前程更好的十六衛。
紅裙旋轉,頭頂的發髻紋絲不亂,葉嬌揮刀,刀背擊打青年人的肩膀、胳膊、手腕。
“啪啪啪”三刀,那男人手裡的兵器掉落,葉嬌已近身上前,飄飛的披帛纏繞著,綁住了男人的脖子。
葉嬌像牽著一條狗,把披帛的另一頭丟上房梁,跳起握緊,隻使勁兒一拉,那青年便被她拉得懸在空中。雙腿亂晃,宛如要吊死一般。
那青年雙手抓住披帛,唯恐被勒死,臉已經變成紫色。
“放開——放開我!”
他嘶啞著喉嚨喊,葉嬌清亮的眼眸掃視四周,問道“你們知錯嗎?”
武侯鋪的校場一片靜謐。
不過武侯鋪外,有人在小聲地商量。
那是一群京兆府的衙役。
“咱們要進去救人嗎?”
“府尹大人說了,讓咱們來保護葉小姐。葉小姐需要保護嗎?”一個人問道。
“不需要,不需要。”幾個衙役幸災樂禍地向裡看,覺得熱血沸騰。
“讓這些人也嘗嘗被欺負的滋味,特彆是那個白羨魚,仗著他爹本事大,就知道在這裡耍橫。”
“對!”為首的衙役起身,“收工!”說完又走回來,“不,看完熱鬨再收工。”
武侯們已經丟下兵器,單膝跪地。
葉嬌冷哼一聲,道“你們誰是領頭的?”
一個武侯小心地伸出手,指了指房梁上吊著的青年。
葉嬌向上看一眼,顯然不想跟那青年說太多話。
“你們的上任武侯長是誰?”她又問。
聽說聖上指了她做武侯長,原來的武侯長就被降級做了隊長。
武侯們齊齊抬頭,再次看向房梁上吊著的青年。
好吧,怎麼都躲不開你。
葉嬌鬆手,那青年摔在地上,他倒是臉皮厚,一麵喊疼一麵解開披帛,大罵道“聖上派你來,是要你毆殺人命的嗎?”
葉嬌揚起刀,他便僵硬地轉過頭,又罵那些部下。
“還有你們?是被誰買通了嗎?射箭射不準,打人也不用力!”
武侯們各個垂著頭,不敢言語。
“得了,”葉嬌用那把刀削著月月紅的短刺,抬起頭道,“咱們說說規矩。”
“這武侯鋪的規矩,是我定的。”青年喊道。
“你們還聽他的嗎?”葉嬌問。
武侯們歎了口氣,便齊齊搖頭。
“好,”葉嬌道,“你們出去通知,半個時辰內,十位武侯隊長,我都要見到。誰不來,便擇選新人晉位補缺。武侯隊長不見得要升官做武侯長,你們誰做得好,我到陛下那裡請旨,調你們到府兵、到禁軍那裡做部帥,光宗耀祖。你們誰再敢像今日這樣放肆,我就讓你走不出武侯鋪的門。”
她說著輕輕搖晃削乾淨花刺的月月紅,揚聲問道“我說完了,有人反對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