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扔了,”李策端起琉璃盞,乾笑道,“本王的隨從撿回來的。”
葉嬌懊惱得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她緊咬嘴唇,手指攥緊又鬆開,不知該如何解釋。
正在煮茶的白羨魚看到這一幕,連忙道“原來是被王爺撿去了,我們武侯長丟了這個,都嚇哭了,在城門口足足找了兩三個時辰,午飯都顧不上吃,差點餓暈。”
他的語氣很誇張,搭配著眉飛色舞的表情。
事實上沒有嚇哭,也根本沒找那麼久,餓暈更是不可能。
但白羨魚察言觀色,立刻明白發生了什麼。
看來坊間傳聞不錯,楚王拒婚,葉嬌死纏爛打,扔大糞什麼的,都是撒氣撒嬌呢。
既然打不過葉嬌,索性先幫幫她的忙。
等葉嬌嫁給楚王做了王妃,這武侯長的位置,就得還給他。
聽了白羨魚的話,李策沒有再說什麼。
他低垂著眼簾,認真飲酒,緊繃的臉頰像是在克製什麼情緒,卻隻是淡淡道“沒事,也算物歸原主。”
葉嬌鬆了一口氣,又覺得煩惱。
對麵是李策,旁邊是嚴從錚,她覺得如坐針氈。
好在李璟回來了。
他懷裡摟著個姑娘,心情愉快地坐在李策身邊,從幾案上拿一顆葡萄,送到姑娘唇邊,笑道“還是花朝樓的姑娘好,小九,你要不要?反正是葉姑娘包場,不花你的銀子。”
席間靜了靜。
白羨魚小心翼翼煮茶,不敢再說半句話。嚴從錚為葉嬌斟酒,心事重重。
葉嬌咬唇看著李策,聽到他說“好啊,你去幫我挑一個。”
嚴從錚斟酒的手停住,下意識看了看葉嬌。
這是最讓人難堪的時刻,舊情人當著她的麵,就要招妓了。
葉嬌卻並未生氣,她猛然拍一下桌案,開口道“一個怎麼夠?來十個!”
十個姑娘,左擁右抱隻嫌胳膊少了。李璟對葉嬌豎起大拇指“闊氣!”
葉嬌環顧四周,又道“有男人嗎?也給我來十個!”
李璟的大拇指僵在半空,哆哆嗦嗦收回來,訕笑道“樓下那些武侯隊長,不都是……你的男人嗎?”
話說到這份上,就看誰臉皮更厚了。
葉嬌忽然笑起來,笑得春風化雨,全然沒有了不久前的羞惱。
“他們都太老,”她嬌聲道,“我喜歡年輕的男人。”
李璟瞠目結舌地看著葉嬌,便見她牽起白羨魚的衣袖,手掌托著下巴,歪著頭仔細問“小魚,你幾歲了?是不是比我還小?”
她輕輕擺動白羨魚的衣袖,聲音柔軟、模樣嬌嗔,讓人骨頭都要酥了。
這裡哪一個姑娘,比得上她一半的風情萬種?
小魚……
白羨魚哆嗦一下,差點栽倒。
“我……我今年……”
他尷尬又難堪,還帶著莫名的羞恥,半晌才道“長官,你饒了我吧,我今日差點被你勒死,這會兒要被你嚇死了。”
葉嬌滿不在乎地放過他,把這裡的男人全部打量一遍。
她柔嫩的手指輕輕抬起,指著李璟、嚴從錚、李策,一個個道“老、窮、又老又窮,唉……”她深深歎了一口氣起身,“長安城這麼大,竟然沒有一個我看得上的男人。”
闊袖甩了甩,葉嬌帶著白羨魚揚長而去。
嗬,不就是要氣她嗎?
看最後誰更生氣。
“還有,”走到門口,她又轉身對李璟交代,“我隻包了二樓,你這三樓的花銷,自己付。”
“誰怕誰啊!”李璟立刻站起身,拉起他的姑娘,“走吧小乖,咱們去二樓吃酒。”
這不就解決了?說完又摸了摸自己的臉,自言自語道“我老了嗎?”
這女魔頭真可惡!太打擊人了!
月亮隱入烏雲,花魁碧落奏完一曲,抱琴離去。
兩個男人對坐飲酒,許久不曾開口說話,卻又像說了許多話。
“你還喜歡她,”終於,嚴從錚忍不住問道,“為何要拒絕賜婚?”
李策裹緊披風,唇角散開寂寥的笑。
“嚴指揮使,”他沉聲道,“我查清了順嬪娘娘的病因,你要不要聽聽?”
順嬪,是李策瘋癲的生母。
李策拿起火杵,撥開銅爐裡的炭火。
冷豔的火光照在他臉上,忽明忽暗。
……
注有位讀者提出唐朝後宮沒有“嬪”這個妃位,是這樣的。唐朝的嬪是昭儀、昭容、昭媛、修儀、修容、修媛、充儀、充容、充媛,為九嬪。沒有特彆寫她的嬪位,是立人設的時候沒有想好,所以簡單寫了”嬪“,隨後會具體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