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師父的誇獎,王遷山話更多。
“師父您回來得很及時。三月二十九,就是二小姐和楚王殿下的婚禮。您雖然出家,但是二小姐拜彆高堂時,沒您可不行。”
王遷山說到這裡搓了搓手。
“二小姐一定會很開心的。師父您不知道,她開心的時候,又有趣又可愛,一旦發起脾氣,比天雷都要可怕……”
王遷山絮絮叨叨,直到發現葉羲的臉色有些陰沉,才噤聲低頭,不敢說了。
“楚王……”葉羲放下茶盞,淡淡道,“是那個從小被丟去皇陵的孩子,封了楚王嗎?”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卻像涼風吹過叢林,要把樹枝綠葉掀向陡崖,令人不安。
“就是他,”王遷山慎重道,“徒兒看過他的生辰,但因為道術淺薄,看不太透。”
“不必看透。”葉羲把喝剩茶沫的粗盞放下,起身道,“不必。”
神情語氣,仿佛對“楚王”二字避之不及。
王遷山怔了怔,牽來馬匹道“請師父上馬。”
“你自己回去吧,”葉羲英挺的長眉蹙起,像在思索著什麼,道,“我有彆的去處。”
王遷山連忙從衣袖中掏出兩張銀票,恭恭敬敬呈到葉羲麵前“京都居,大不易。求師父收下。”
葉羲並未推脫,他取過銀票,便邁步向前,走入官道旁的小路。
王遷山一直等葉羲的身影被嫩綠的樹叢遮擋,才拽著馬鞍,努力爬上馬。
賣茶的婦人誇獎他道“道長孝敬給師父好多銀票啊。”
王遷山搖頭,鄭重道“那可不是銀票,那是貧道的功德。”
他聽葉嬌的建議行善積累功德,也掙銀子。兩不耽誤。
等攢夠了功德,就成仙了。
趙王李璟現在每天隻做三件事躺著,吃,摸王妃肚子。
杖刑後的傷口還沒有愈合,但他已經能忍痛躺一會兒。沒辦法,總趴著,李璟感覺自己身體某處極其重要的部分,要被壓壞。
令他迷惑不解的是,趙王妃的肚子並不見大。
“還這麼平啊?”李璟日漸著急,“不會是太醫診錯了吧?”
趙王妃崔錦兒吃著酸湯魚片,對李璟撇嘴。
“你見誰兩個月肚子就很大了?母後說,她懷你的時候,五個月才顯懷呢。”
這是以前皇後催崔錦兒懷孕時,說過的話。
如今崔錦兒有孕,雖然很想把這個喜訊告訴帝後,但還是聽從李策的安排,強忍下來。
那一點喜悅和虛榮,不如孩子平安重要。
李璟再次伸出手,崔錦兒索性使勁兒鼓起肚子,給他摸了摸。
他這才略微滿意,又忍不住道“我得去跟小九顯擺顯擺,他這兩天跑哪裡去了?”
“忙朝裡的事,”崔錦兒放下筷子,拿絲帕擦拭唇角,有些憂慮道,“父皇病著,過幾日就是冊封大典,葉嬌又在軍器監遇到難處。他們忙得很,咱們若能幫忙就好了。”
崔錦兒說葉嬌正在安國公府架爐燒鐵,把軍器監的工匠也帶去,要自己打一柄陌刀看看。
打出來的還是斷掉,她氣得不行,又一籌莫展,還要靜下心想辦法。
“這個容易啊,”李璟揉了揉自己有些僵硬的腿,說道,“找二哥,二哥對兵器鍛造,很有一套。”
“晉王不會去吧?”崔錦兒低聲道,“打過架呢,葉嬌也絕不會去求他。”
“這就要用上五哥我的麵子了,”李璟重重拍向大腿,“二哥上回監刑打我,我都看出他很心疼。趁這會兒好商量,我就是綁,也把二哥給她綁過去。小九快該成婚了,怎麼能讓她的未婚妻,每日燒爐打鐵呢?”
他腦海中浮現一個圍著圍裙,紮起束帶的美貌姑娘。那姑娘掄起鐵錘,一下下敲打大刀。她的臉上黑黝黝一片,頭上的釵環掉落進鐵爐,被高溫煉化。
真是……慘不忍睹。
“這樣好嗎?”崔錦兒有些猶豫,“你不覺得晉王……”
有些話,她不方便說。
而她的夫君,也絕對想不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