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六皇子李璨提醒注意暗渠,林鏡便差人放了鐵絲密網,就算嚴從錚水性好,也逃不出去。
儘管如此,他還是不太放心。
今日有雨,暗渠漲水,他便更加警醒。
“卑職看沒什麼事,頭兒先去歇著吧。”隨從拽掉密網上的水草,笑道。
“不慌。”林鏡道。
他轉頭看向一邊,目光警惕。
“怎麼了?”
“什麼東西閃了一下。”林鏡按刀向長街另一邊走去,剛轉過一個彎,眼前忽然光芒四射。
一根根燃火的箭矢從他頭頂飛過,射入嚴府。
天地瞬間明亮如晝。
“什麼人?”林鏡飛奔向前,他的隨從也從四麵八方喊著跑過來,幾個黑衣人在遠處房頂跑過,踩飛一串磚瓦。
“殺叛徒!殺叛徒!”他們高喊著,消失在夜色中。
叛徒?
嚴從錚忠心不二,怎麼會是叛徒?
或者——
林鏡臉色慘白。
對皇帝來說,他的確不是叛徒。但是對魯氏和魏王來說,他為了皇帝背叛家族,的確稱得上“叛徒”二字。
“快救火!”林鏡帶人縱身翻入嚴府,同時提醒道,“救嚴大人,小心有人渾水摸魚。”
“頭兒!”一人跑過來道,“有人翻牆跑出去了!”
林鏡如遭雷擊站在原地,很快便果斷下令“三人去追!其餘人去救火!”
立刻有人翻過院牆出去了。
眼前火焰熊熊,林鏡卻又止步,轉身問“剛才彙報有人翻出去的,是誰?”
沒有人應聲。
冷汗瞬間濕透林鏡的後背,火焰照出他緊張的臉。
搜遍府邸,沒有嚴從錚。
深夜,楚王府側門被拍響。
門開了,除了門房,門邊還站著燕雲。
林鏡稍稍安心。
有燕雲在,通報會更快些。
“王妃在嗎?我要見王妃。”林鏡上前一步,把名牌也遞過去。
燕雲擺擺手。
“我知道夜裡麵見王妃,不太妥當,”林鏡滿臉黑灰站在門口,極度沮喪,“但是嚴府出了事,王妃必須知道。”
“王妃不在府中。”燕雲道。他打了個哈欠,似乎比林鏡還要累,急著回去歇息。
林鏡猶豫一瞬,道“王爺呢?王爺在嗎?”
“王爺同趙王殿下一起,在花朝樓吃酒。”燕雲道,“王爺走的時候吩咐過,不管嚴府發生什麼事,都要你去請禦醫。”
“請禦醫?”林鏡疑惑道,“這半夜三更的,就算我到了宮門口求,尚藥局醫者也未必肯來。”
來了才可怕,因為嚴從錚根本不在府中。
“管他來不來,你去請就好了。”燕雲道,“就說嚴大人需要診治。”
林鏡握緊刀,道“王妃也是這個意思嗎?”
“王妃離開得早,”燕雲道,“但是她大約也聽我們王爺的。”
這句話說完,燕雲心裡有些發虛。
以前的確聽,但今晚王爺跑去花朝樓吃酒,徹夜不歸。以後聽不聽,就不見得了。
本來是懼內的,不知今晚怎麼了。
“好。”林鏡答應下來,“我去請。
他不擅長思考,就把籌謀的事交給彆人,他認真聽命。
長街點著盞盞燈火,他的身影被拉長,又縮短,像是誰在撕扯他的魂魄。
遠處的天牢守衛森嚴,若想劫獄,除非帶數百精兵殺進去。
而今日,他孤身一人。
嚴從錚在漆黑的角落站定,眼神堅定。
正是天亮前最黑暗的時刻。
不能等了。
嚴從錚上前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