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葉長庚右遷河東道行軍大總管,鄭奉安寫信給他的心腹,用他最後的力量,報答李策。
葉長庚收好信,道“有心了,多謝。”
一家人隻敘了一會兒話,便聽坊街外有紛亂的馬蹄聲。葉長庚的隨從朱彥跑進來,對李策、葉嬌、葉長庚分彆施禮,磕了好幾個頭,才稟告道“兵部的人前來催請,將軍該啟程了。”
葉柔聽到這句,忍不住擔憂道“這一走何時回來?會不會誤了婚期?”
“不礙事,”葉長庚灑脫道,“請母親和妹妹們張羅著,完成問名、納吉、納征、請期這些禮節。到最後親迎時,我抽空回來。”
葉夫人看著長大的兒子,又欣慰,又擔憂,最後隻是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胳膊。
“在外麵一切小心,遇到難處,寫信回來。”
“好。”葉長庚再不多留,轉身邁步而出。他翻身上馬,看到葉嬌已追出來,囑咐道“嬌嬌,家裡就交給你。”
葉嬌對他揮手,點頭答應。
外麵不光有兵部隨行部將,還有巡街路過的武候。
有幾個同葉嬌相熟的,按著刀打招呼。
“楚王妃!楚王妃!”
葉嬌對他們笑笑,問“用過午飯了嗎?”
“不敢叨擾楚王妃。”
“屬下怎麼敢呢?”
他們七嘴八舌地說著,雖然推拒,卻忍不住往安國公府裡看了又看,見林鏡跟著葉嬌,又同林鏡嬉鬨。
“你小子!也不回武候鋪看看!”
林鏡不善言辭,以前在武候鋪又常常被欺負,便隻是略略點頭。
“進來用些家常飯吧。”葉嬌讓過身子,小武候相互推著,嬉皮笑臉蜂擁而入。
隻有白羨魚站在坊街裡,略有些尷尬道“待會兒點卯,彆誤了時辰。”
“武候長也進來吧!”小武候攛掇著,“聽說安國公府的飯菜很好吃。”
白羨魚身穿玄藍相間的武候製服,革帶黑靴,他站在陰影中,對小武候擺擺手“我回去吃。”
自從祭天大典背叛葉嬌後,白羨魚再沒臉在安國公府用飯。
他一個人步行回家,家裡照樣冷鍋冷灶。
婢女說夫人今日齋戒,老爺在衙門裡用飯,也不回來。
白羨魚無奈地揮手,從果盤裡拿了一顆桃子,啃了幾口出去,到武候鋪點卯。
武候鋪早晚各點一次卯,晚上這次,主要是安排夜裡巡街的人手。
去安國公府蹭飯的人已經回來了,其中一人提著食盒,遞給白羨魚。
“怎麼還帶回了吃的?”白羨魚問。
“是葉大小姐給的,”小武候道,“說是知道你胃不好,餓久了要生病。”
他胃不好的事,怎麼被葉柔知道了?
而且葉柔這麼光明正大地,給他留菜?
白羨魚一層層揭開食盒,看到溫熱的米粥、清淡的小菜,還有幾樣糕點果子。
武候們並沒有什麼異樣,因為不知道那些事,仍以為白羨魚同葉嬌關係好,葉家人這麼待他,很正常。
隻有白羨魚自己,假裝若無其事,卻在強裝鎮定。
“你們吃吧,”他轉過身,不看那些吃的,拘謹道,“我不餓。”
“我們也吃飽了啊,”小武候心滿意足地揉著肚子,把食盒蓋好,“武候長如果不吃,我帶回家給我娘。”
等點卯完畢,巡了一遍街,小武候卻發現食盒裡的飯菜已經被吃得乾乾淨淨。碗筷餐碟都已經洗乾淨,在夜色中反射微光。
“我就說了好吃嘛。”他笑著撓撓頭,咽了口口水。
這一日傍晚,武候鋪的記檔上,還有一個人離開了京都。
楚王李策。
李策是悄悄走的,隨從不多,也沒有帶太多行李。葉嬌送到城門外,趕在城門落鎖前,快步返回。
不出半個時辰,太子李璋已經得到這個消息。
“李策出城了?”他確認道。
“出去了。”六皇子李璨正用鵝毛輕掃自己的耳朵,神情享受。
李策出城了,也就是說,葉嬌獨自住在楚王府。
李璋猶如百爪撓心,不由得站起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