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李璟有些氣餒,“我出門才敢罵,我說他才是豬,他們全家除了錦兒,都是豬!”
一連聽了好幾個“豬”字,李策笑出聲來。他拍了拍李璟的肩膀“到了,五哥幫我叫門吧。”
李璟磨蹭著向前走,叩響大門,不忘了叮囑李策“我可不敢保證他會見你!就算他見了你,我也不保證他不罵你。”
話音未落,門開了。
還是那個門房。
上回李璟叫開了門,門房說帝師不在家中,讓李璟碰了一鼻子灰。
他乾脆把帶來的禮物全都拉走。
這一回李璟連禮物都沒有帶,隻帶來他的弟弟。他的弟弟柔弱無力還摳門,估計帝師更不待見吧。
沒想到門房的視線從李璟肩頭掠過,看向李策,神色頓時變了。
緊蹙的額頭展開,眉毛也似高了些,恭敬地笑著拉開門。
“二位殿下到了!快請進!”
李璟大惑不解道“你們老爺這會兒在家?”
“在,在的!”門房甚至彎下腰,把地麵一團落葉揮開,以免擋道。
“你不用去拿著本王的名牌回稟?”李璟沒敢進去。
“不用不用,請進。”門房伸手作請。
立刻有位管事出現,鄭重施禮,再把他們引進內院。
李璟邁步進去,疑惑地向前走。崔頌宅邸裡鋪著很多碎石,道路又修得彎彎繞繞,有好幾次,李璟都差點絆倒。
李策跟在李璟身後,卻步伐穩健、如履平地。
前廳的門推開,李璟一眼便見崔頌跪坐在主位,桌案上擺著一個陶瓶、幾支鮮花,一杯清水。
乖乖!
李璟瞪大眼睛如同見鬼。
帝師崔頌在插花?現如今的男人們都是怎麼了?連飛揚跋扈、聲震寰宇的帝師大人,都開始鼓搗女人的東西了。
看,他修剪整齊的胡須上,還有一片花瓣!
雖然震驚,但李璟還是咳嗽了一聲吸引崔頌的注意,道“帝師大人,孫女婿趙王李璟,前來拜見。”
崔頌沒有抬頭,他細心地吹開一朵尚未開放的月月紅,插入瓷瓶。
李璟露出一種“你看吧,他就是這熊樣”的神情,看了看李策。
李策上前一步,整理發冠衣襟,再拱手施禮,道“夫子。”
夫子?
李璟撞了撞他的胳膊,小聲提醒“叫錯了!夫子是崔頤!崔頤才教書,崔頌隻教過一個學生,是咱們父皇!”
李策隻對他淡淡地笑了笑,算是回應。
崔頌已經抬起頭。
他鄭重打量李策,點頭道“高了些。”又搖頭“身子怎麼更弱了?”再點頭,稱讚道“君子有‘九思’,楚王如今九思俱備,很好。”
“九思”是孔子對君子的要求,即視思明,聽思聰,色思溫,貌思恭,言思忠,事思敬,疑思問,忿思難,見得思義。
就是說君子有九件用心思慮的事,看要想到看明白沒有、聽要想到聽清楚沒有、神態要想到是否溫和、容貌要想到是否恭敬、言談要想到是否誠實、處事要想到是否謹慎、疑難要想到是否要求教、憤怒要想到是否有後患、見到有所得到要想到是否理所該得。
李璟不懂這些,他隻是瞠目結舌地問“你們認識?”
“是,”崔頌笑著起身道,“老朽不才,做了楚王幾年的老師。”
“你你……”李璟指著李策,又小心地指指崔頌,“什麼時候的事?”
“七歲。”李策答。
皇子們的七歲,似乎都不太好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