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妖王猶豫,柳欒再度笑道:“你知道你們妖族和人族最大的區彆是什麼嗎?”
“是什麼?”
柳欒道:“人族麵對外難時可以上下一心,而你們妖隻會各自為戰,所以你們大妖朝看似團結,實際上不過是一盤散沙罷了!”
妖王道“表麵上這樣,我們妖族講究血脈,體內流淌的血脈一樣,我們會變得比你們人族任何團體都團結,這種來自天性的團結,比起你們人族任何利益關係都要牢固!”
妖王收回冤鬼庭和攝魂樓,振臂一揮道“所有妖族撤退!”
妖族撤退在情理之中,柳欒並未感到詫異,靜靜地看著妖王轉身離開。
周倍感到不解,問道“為何這妖王僅憑你三言兩語,就肯退兵了?折損了這麼多妖獸,此戰無疑是妖族吃虧啊!”
柳欒笑道:“你們與妖族打的交道甚少。以這妖王的勢力,根本不可能差使十二位地極境妖獸,所以這一次大戰,是十王聯軍。這妖王擅長鬼法,就算凶獸全部殞命,其自身勢力不會折損多少。但是倘若死攻長定城,這十王聯軍多半會折損於此,而他也要葬生於此!以自身性命,大妖朝開路,這種買賣他不會做,因為在妖族,從來沒有集體榮譽感一說。”
周倍意會點頭,覺得方才柳欒說的妖族是一盤散沙很貼切。
其餘城門處的妖獸收到妖王命令,全部撤退。
烏雲褪去,天空浮現出其本來的蔚藍色,長定城中的那股壓抑感一掃而空,所有人如釋重負,繞是邊關的錚錚鐵漢都不禁癱倒在地,大口喘息,個個帶著劫後餘生的欣喜與手足兄弟戰死的悲傷這兩種複雜情緒。
蕭止並未借助這個機會逃走,來到城中十字中心處與眾人彙合。
寧升見蕭止臉色發白,整個人氣機虛浮、氣息紊亂,顯然體力已然透支到極點,可見其是真心在為長定城安危出力。
楊枝露眼中的殺意淡了三分,但眼神依舊很冷,隻能努力讓自己不去看蕭止,以免看到他就想到死去的周傲,壓在心中的殺機會克製不住爆發而出,趁其虛弱之際將之斬殺。
東南營主氣息奄奄,彌留之際看向柳欒,握拳道“東南營,不辱使命,無一人退卻半步,死守東門!”
柳欒眼含熱淚,鄭重點頭,目送其離開人世,心中充滿無力感。
此戰,兩位營主戰死,一位營主重傷。那位幾乎毫發無傷的營主覺得無地自容,大聲質問道“城主,為何不讓我早些馳援弟兄們?”
柳欒肅聲道“此戰開始之時,誰也不知道妖族的進攻重點是何處,倘若隨意馳援,城門守衛出現薄弱處,讓妖族找到破綻,一舉攻入城中,與外界的妖族裡應外合,長定城就岌岌可危了!”
西北營主一臉愧疚道“兄弟們……”
重傷的東南營主露出安慰的笑容道“你不用愧疚,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你也不要怨恨城主,他的決策沒有錯!”
大戰之後,長定城陷入一片平寂靜,好似毫無生氣一般。城衛軍全體士卒身著白衣,頭戴白巾,巍然鏢局連同寧升幾人皆是如此。
十字路口擺放著一尊巨大香爐,幾乎要占滿整片空地。四條馬道之上擺放著近上千塊牌匾,其上無光,正是因為其主人已經殞命。
長定城衛軍,士卒入伍的第一天會被要求取出一滴心頭血滴在特質牌匾之上。倘若妖族發動大戰,可以快速確定傷亡情況,同時也可在戰後通過黯淡的牌匾找到其主人屍首。
城衛軍共有一萬五千人,經此一役隻剩不到一萬人。近五千人的牌匾平鋪開來,幾乎要占滿兩條較垂直交叉的馬道。
柳欒手持祭天香,朝身後眾士卒道“焚香,祭奠弟兄們的在天之靈!”
柳欒將祭天香插入香爐之後,退至一邊,士卒向城主行完軍禮後,紛紛神色肅穆地將手中的香插入香爐,同時舉目看天,又行軍禮。
祭奠大會結束,寧升等人回到城中住處。
寧升心中有一想法,但不知此事講出,是否合時宜,也不確定周倍和楊枝露二人是否能夠答應。
周倍看出寧升心思,開口道“你是想讓蕭止留在這裡,當一名邊卒,鎮守長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