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後我成了神醫!
結果他還是離開的慢了點,病房的門沒關著,宋秀致直接就出來了,兩人見麵,都有幾分尷尬,宋秀致勉強笑了笑,低著頭離開。
王學禮不敢進去看他娘,怕老太太又激動,下意識地下了樓,在醫院外麵的空地上踱了幾圈,四十歲的中年人了,想起宋秀致剛才的話,突然就有種期待又害怕的心情。
就好像少年時,他在剿匪戰鬥中受了傷,麵對那個每天來給他打針換藥的小護士一樣,她總是冷著臉罵他,罵他沒休息,罵他又偷跑出去,罵他怎麼又把傷口繃裂了。
他既盼著小護士來,又怕她來,每天到換藥的時候,心跳如鼓,後來,小護士慢慢地不罵他了,換藥的動作也柔和了許多,可是再後來,她在一次匪幫的突然襲擊中,為了保護傷員,死去了。
他在深夜裡撕扯著自己的傷口痛哭過,沒等傷好,就偷跑出去,拿起槍和匪幫繼續戰鬥,最終匪幫被剿滅了,可是死去的人,卻再也回不來。
再後來,王學禮經同事介紹,娶了妻子孫衛青,有了王典,過去的事情,連同那些硝煙戰火,一同被他埋在了記憶的深處。
現在,在醫院的空地上踱著步,王學禮忽然又體會到了少年時那種心慌心跳的感覺,有點擔心,又有點期盼。
天色漸黑,醫院住院樓前亮起了燈光,王學禮看見宋秀致騎著車離開,心裡歎了口氣,上樓去看他家的老太太。
宋秀致回了家,她心慌意亂之下,竟然也沒有發現田野懨懨的,問了孩子一句吃了飯沒,田野回答吃過了,她就趕緊進廚房,看看孩子吃完飯把廚房收拾得挺乾淨,就出來去倉房裡看蠍子。
這些蠍子現在是家裡主要的經濟來源,因為喜熱怕冷的緣故,一到冬天,它們就特彆的脆弱,屋子裡整天都得生著爐子,晚上箱子跟前還得開燈,以維持溫度,縮短生長周期。
幾乎是下意識地,把家裡的活物都照顧了一遍,喂食撒料噴水,做完這一切,宋秀致回到屋裡,田野已經坐在桌前看書了。
宋秀致拿出前幾天買的毛線,為了省電嘛,娘兒倆個湊在一盞燈下,一個寫作業,一個織毛衣。
在心情煩躁的時候,機械的動作似乎能讓人的心情平複下來,織了幾圈毛衣下來,宋秀致就平靜了許多,這才發現田野的臉色不對,這孩子呆呆地看著課本,好久都沒寫一個字。
“野子,你怎麼了,看你臉色這麼難看,在學校和同學吵架了嗎?”宋秀致手沒停著,問道。
沒想到她這麼一問,田野忽然就扔下手中的筆,一頭栽在她的懷裡哭了起來。
宋秀致擔心毛衣針紮著田野,趕緊把毛衣放桌上,摟住兒子,拍著他的背“怎麼啦,是和同學吵架了?”
田野一言不發,隻是悶著頭無聲地哭泣,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自從分了家,這孩子幾乎就沒哭過,宋秀致被他嚇著了,以為他在學校受了欺負,或者期末考試沒考好,再或者,是元旦的文藝彙演不太成功?
問了幾聲,田野都不說,隻是眼淚漸漸地收了,宋秀致也不再追問,隻是輕輕地拍著他的背。
田喵貓從火牆上跳下來,在田野的腳下繞來繞去,用擔憂的眼神望著他,田野哭了半天,爬起來用手背抹了抹淚,看看他娘擔心的眼神,勉強道“沒事,明天返校拿成績劃作業,我們的表演很成功,同學們對我都挺好的。”
這就把之前的猜測全推翻了,宋秀致沒追問他怎麼了,隻是溫聲叮囑他“野子,不管有什麼事,都有姐姐和媽媽呢,你要是不想跟媽媽說,就寫信給你姐說一說吧,不過你記得,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我和你姐都會支持你,都是你的後盾。”
田野的眼淚又下來了,他抹了一把淚,粗聲說“沒事的媽,過年我就十二了,沒什麼能難得倒我的事。”
他的心裡,也不願意母親嫁人,可是姥姥和小姨她們都說過,母親還年輕,還不到四十,不能一輩子這樣下去。
田野也想明白了,母親受了那麼多年的委屈,才過上幾天好日子,而姐姐在京都讀書,他將來還想去當兵或者上大學,到時候隻剩下母親一個人在家裡,該有多孤單。
隻要母親自己願意,田野心想,他絕不會勉強她的。
宋秀致因為要早起,一般都是晚上十點準時睡覺,而田野因為第二天不上課,到校時間比平時晚一些,再加上心裡有事也睡不著,就趴在桌上對著書本發呆。
田喵貓跳到凳子上,又從凳子上跳到桌上,走過來蹲坐在田野的語文書上,一雙琉璃般的貓眼盯著他,眼神關切。
田野心裡麻煩著,看看母親那屋已經關燈關門,就壓低聲音,跟田喵貓聊起了天“喵貓啊,你說我該怎麼辦,今天王典跟我說,王奶奶想讓我媽給王典當後媽,讓王伯伯給我當後爸,因為這個,王典都不理我了,怎麼辦?”
田喵貓歪著腦袋看著田野,心說老子的功能果然恢複了不少,一直以來測得沒錯,王學禮果然對宋秀致有了其它的想法,怪不得他一來自己家裡,多巴胺分泌就直線上漲!
田野早就習慣了對田喵貓訴說心事,從搬到縣城裡,有了獨立的空間就開始了,不管家裡的事,還是學校的煩心事,大到田老太來家裡鬨,小到臉上長了一顆青春痘,或者這次考試考了第一,就沒有什麼事是他不說的。
而田喵貓,也總是默默地聽著,有時溫柔地用爪子觸觸他,也有時聽著不耐煩,會甩著尾巴給他翻一個白眼。
田野覺得,反正田喵貓也聽不懂他說話,不會泄漏他的秘密,跟它說一說話,再摸摸它綿軟的皮毛,心裡的煩惱似乎就少了許多。
這會兒,他把玩著喵貓前爪上厚厚的肉墊,還在小聲說著呢“喵貓,姥姥和小姨她們都說,我媽還年輕,不能一個人過一輩子,我也知道這個道理,可是我還是很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