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自己的心血,說不在乎是假的,一頓酒喝到一半,臉紅脖子粗的張亞鵬就開始了抱怨。
“交稅我又不是沒按照他們的規定交,他們說怎麼交我就怎麼交,憑什麼說我偷稅漏稅”
“行,說我偷稅漏稅我認了,補上欠稅,交上罰款還不行?憑什麼要判我刑,還把我廠子給封了”
“什麼踏馬的屎盆子都往我的腦袋上扣,通貨膨脹,市場失控關踏馬我們私營企業什麼事,去年市場失控明明是那幫”
不等張亞鵬把話說出來,李清風連忙開口打斷:“慎言,慎言,老弟你剛從裡麵出來,有些話不能亂說。”
被打斷的張亞鵬砸吧砸吧嘴,咽下沒說完的話,繼續悶頭喝酒。
一頓酒喝了兩個小時,把喝多了的張亞鵬送到客房休息,囑咐蔡根花帶著兩孩子回房間玩,李清風三人在沙發上聊天。
李清風抿了一口茶,向馬文慧開口問道:“廠子捐給誰了?”
“沒捐,賣了”馬文慧冷笑一聲。
“賣給誰了?”
“我們那一個領導的兒子,連帶廠房裡麵的原材料,一共賣了一百塊錢”
“過到他名下了?”
“嗯”
張亞鵬的那個廠子,他們結婚的時候李清風去看過,雖然是個小作坊,但是廠房的麵積不小,地皮是在張亞鵬自己手裡的。
不說原材料的價值,單是房子和去年引進的機器設備什麼的,最少值個十幾萬大洋。
李清風都懵了,現在的二代們這麼野嗎?一點不遮掩,光明正大的這樣玩?
旁邊的胡家寶了解情況後,很是激動:“什麼,他怎麼能這樣,我記得你和我說過,那個廠子去年才從日本引進的提花機,花了十來萬呢”
“要是捐給國家,那就什麼都不說了,一百塊錢賣給彆人,這算怎麼回事?”
“那怎麼辦呢?人家放話了,不賣給他,就算把廠子捐出去,也不放人。我也沒辦法,隻能便宜他了,要不然亞鵬要關六個月,總不能等孩子出生的時候,孩他爸在蹲監獄裡吧?”馬文慧攤了攤手,無奈的說道。
胡家寶張了張嘴,不知道該怎麼說,捅了捅旁邊的李清風,示意讓他開口說個話。
“啊,說的沒錯,不管送出去多少錢,人能出來就成,父母有過坐牢的經曆,以後對孩子的政審有影響”正在思索的李清風,感受到胡家寶捅了自己,下意識的點了點頭,順著馬文慧的話往下說。
胡家寶恨得牙癢癢,我是讓你說這個的嗎?
“他這是貪汙索賄,不能白白的算了啊”
李清風深以為然的點點頭:“確實,這家夥確實有點無法無天,不能這麼白白的算了”
“東西都給人家了,還是算了,亞鵬能平安回來就好”
相比於夫妻倆,馬文慧這個當事人卻是想要息事寧人,隻求一家人平安就好。
夫妻倆對視一眼,胡家寶歎了一口氣,不再勸說馬文慧抗爭,開始聊起了孩子的問題。
倆婦女之間的聊天,李清風沒有參與進去,而是坐在沙發上研究馬文慧帶回來的文件。
其中包括稅務局,法院,派出所出具的各種文書。
經過詳細研究,李清風總算是知道了張亞鵬這個跟頭栽到哪了。
張亞鵬用公司的錢買車,卻落到了個人名下,這筆錢沒有申報個稅,再加上平時用錢不規範,很多個人花費直接從財務支取,這才導致了張亞鵬鋃鐺入獄。
事實證明,有一個好財務是多重要的一件事。
不過哈城那邊罰的確實有些重,正常來講,這種非主觀逃稅,隻需罰款即可,再怎麼著都犯不上工廠停產,法人判刑。
如果這樣都要判刑的話,那國內個體戶百分之九十的人都不會繳個稅,難道要把個體戶全部抓起來?
李清風不得不懷疑,張亞鵬是不是得罪人了,人家想要收拾他。
合上文件,沉思片刻後,李清風沒有向大著肚子的馬文慧詢問,而是打算等張亞鵬酒醒以後再說。
傍晚,李清風借著抽煙的名義,將張亞鵬拉到外麵的樓道裡,開口提出了自己的猜想,讓他回憶回憶,最近是不是得罪人了。
張亞鵬蹲在地上,手上夾著煙,眉頭皺起仔細的開始了回憶。
好半天以後,張亞鵬狠狠地一拍大腿,恨聲道:“我想起來了,絕對是那個王八犢子”
“想起來了?對方是乾嘛的?”
張亞鵬的臉色有些古怪,好半晌這才頹廢的說道:“幫我辦出獄的那個領導家的親戚,他也是做服裝的,他廠裡的產品款式老了,有幾個客戶跑到我這裡定貨,我們曾經在飯店遇見,鬨得很不愉快”
“確定嗎?”
“除了他沒彆人了,我們家是老實本分的人家,從來沒得罪過人,我做生意以來,唯一得罪的,就他了”
李清風點了點頭,如果張亞鵬說的是真的,那確實是那個領導家在欺負人了。
花錢從裡麵撈人,這沒的說,不管送過去多少錢,我們認。
但是,如果是對方先動用權利把張亞鵬弄進去,然後再收錢放人,這性質就變了。
拍了拍張亞鵬的肩膀,李清風沉聲說:“你回去讓人打聽打聽,看是不是有人在裡麵搗鬼,如果猜測屬實的話,這個場子我替你找回來”
“這”
“彆拒絕,我跟文慧多少年的關係了,早就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待,你們既然結了婚,那就是一體的”
沉吟了片刻,張亞鵬答應了下來,明天就會通知哈城的朋友展開調查。
對於李清風的情況,張亞鵬多少了解一點,並沒有覺得對方說幫自己出頭的話是在吹牛皮,人李老師真有那個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