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顧然雙手交迭在桌麵,望著陳珂。
陳珂看向屋外的暴雨,用吸管攪拌烏龍茶裡的冰塊。
雲層間,隱約有雷鳴。
“陳醫生?”顧然窺視她秀美的臉。
陳珂含住吸管,一邊喝,一邊看著他。
“我這個話題是不是太冒昧了?”顧然試著問,“但請你放心,就像咱們剛認識那會兒一樣,我沒有彆的意思,如果有冒犯你的地方,對不起。”
陳珂放下烏龍茶。
她也雙手交迭在桌麵上,望著顧然說:“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麼?”
“聽說?”顧然不解。
陳珂正想開口,忽然店裡另一桌的聲音飄過來。
“我還以為那兩個人在相親呢,現在看又不太像,上次我和一個男的相親,也是在星巴克,對方緊張得把杯子上的標簽都揉碎了.”
陳珂坐直身體,交迭在桌麵的雙手,一隻手重新扶著杯子,另一隻手拿著吸管一戳一戳的。
“聽說什麼?”顧然沒變,裝作沒聽見。
“我就是你說的那種人。”陳珂聲音更低了。
顧然想了一下,沒明白,問:“哪種人?”
“沒感覺。”陳珂喝烏龍茶。
顧然又沉吟了,還是沒明白,繼續問:“真的沒感覺,還是裝作沒感覺?”
“真的。”
“.哦。”
顧然喝抹茶星冰樂。
俗話說,夜路走多了,難免遇到鬼,可他不過是隨口一問,完全是為了打發時間,怎麼就還遇上了.真沒感覺的人呢?
“嗯?!”他咽下嘴裡的液體,“莊靜老師每天給你做心理谘詢,難道就是——”
陳珂點頭。
“哦。”顧然點點頭,又不知道說什麼了,繼續喝星冰樂。
陳珂看他,忍不住輕輕地笑了一下。
她抬起頭,中指將秀發勾在耳後,說:“看來你沒有聽說我的情況。”
“當然!”顧然立馬應道,“莊靜老師怎麼可能泄露客戶的隱私!”
他沒好意思用‘病人’這個詞。
陳珂大概清楚了,了解情況的蘇晴她們也沒說,那顧然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呢?
“你怎麼突然問這個?”她好奇地直接問出口。
“是我一個朋友.”
“哦~”陳珂笑著點點頭。
“.真的是我朋友!”顧然強調。
“嗯嗯,你說,我信伱呢。”
“是這樣的,”顧然雙手再次交迭在桌上,“他呢,有一位女朋友,在做那種事的時候,他女朋友沒有任何反應。”
陳珂眼睛看著虛處,思考了兩秒,又回過神望著顧然。
“既然是男女朋友,真的沒反應,還是假的沒反應,應該很清楚,”她說,“如果沒反應,進進去的時候應該清楚。”
顧然連連擺手。
“沒、沒到那一步!”他說。
“哦。”陳珂點點頭,然後喝烏龍茶,臉有點燒。
“隻是接吻,嗯,也動手動腳,不不,沒動腳,就是.你懂我意思?”
含著吸管的陳珂點頭。
顧然繼續道:“他女朋友不抗拒,但臉色沒有變化,身體也沒有扭動之類,總之,從外表上來看,接吻前後沒有分彆。”
“或許是她不喜歡你朋友?”陳珂試著問。
“這不是喜不喜歡的問題.”
陳珂笑了:“顧然,雖然我個人有一些身心障礙,但也清楚,隻要是正經人,隻要不喜歡對方,接吻不會有感覺。”
“你的意思是——”顧然湊近一些,“如果接吻有感覺,證明女性是喜歡男方的?”
“如果是正經女孩,至少不討厭。”
“不討厭啊。”
“你和誰接過吻嗎?”陳珂忽然問。
“沒有!”顧然坐直身體,“我能和誰接吻?”
並非他渣男,敢做不敢當,而是蘇晴警告他,不準他對任何人說接吻的事。
“我假設一個前提,”顧然說回原來的話題,“那位女性喜歡我朋友,在這個前提下,女性在接吻、被動手動腳之後,外表依然沒有變化,你覺得會是什麼情況?”
“嗯——”陳珂抿著唇思索,“如果這樣,要麼那位女性害羞,要麼有心事;像我一樣的身心障礙,雖然不排除可能性,但可能性較低。
“最好呢,還是勸你朋友,和他女朋友好好溝通。
“你也是心理醫生,知道很多事情都是單方麵胡思亂想引起的。”
顧然點頭。
可這種事怎麼能和莊靜本人溝通?
他不再追問,其實答案無所謂,莊靜沒有感覺,他難道還幫她醫治?有感覺卻裝作沒感覺,他又能如何?
純粹是擔心和好奇,以及打發時間。
他看了一眼陳珂,不知道該不該問她的情況。
猶豫片刻,他還是開口了:“你的.好一些了嗎?”
“該說好呢,還是沒好呢。”陳珂自己也不清楚。
沒好吧,顧然能讓她有感覺;好吧,除了顧然都沒感覺。
“什麼意思?”顧然不解,隨即又立馬道,“如果你不想說,千萬彆勉強,這種話題和我一個男的說,確實不方便。”
陳珂想了想:“是這樣的,我——”
她遲疑了。
“嗯。”顧然應了一聲。
陳珂又慢慢地繼續說下去:“——現在隻能對一位男生有感覺。”
“你有新男友了?”
“不,是我.單方麵。”
信息量一下子暴增。
單方麵?有感覺?
怎麼單方麵有感覺?
難道陳珂這個看起來文靜典雅的女孩,也會偷偷想著男人做那種事?
仔細一想,也沒什麼,再漂亮的女人也要吃飯穿衣。
陳珂也察覺自己的語意有點過了,可事實就是如此,她想解釋,又想著乾脆就這麼坦白也好。
她喝烏龍茶,任由顧然往深處想。
“隻對一個人有感覺,”顧然沉吟,“挺浪漫,如果那個人知道,一定很開心。”
“男生會覺得開心嗎?”
“當然!但人性複雜,最好還是先彆說,不然那個男人說不定會輕視你。
“不是看不起,隻是覺得,‘反正你隻對我有感覺,逃不出我的手掌心,所以可以稍微敷衍,不那麼用心’。”
陳珂點頭。
顧然喝了一口星冰樂,冰塊融化了一些,味道沒一開始濃烈。
“那你覺得我該怎麼辦?”陳珂問。
“嗯——”顧然右手食指輕撫下巴,“我覺得吧,像你這樣的大美女”
陳珂笑著點點頭。
“.隻要稍微邁出一步,對方肯定也會、至少、起碼、也邁出一步,說不定噔噔噔,就蹬鼻子上臉了。”
“見色起意?”
“是啊,”顧然微笑,“所以你要想清楚,彆因為隻對他有感覺,就認定他。現在這個社會,有本事、能掙錢,單身又有什麼?”
陳珂點頭。
顧然忽然好奇:“那個幸運兒是誰?”
陳珂猶豫著是否直接說出來,又或者,像顧然說的那樣,隻是稍稍邁出一步。
她有些膽怯。
說吧!
陳珂給自己鼓勁。
【可是我相信我心中的感覺,它來得那快,來得那麼直接!】
“我接個電話。”顧然拿起手機。
陳珂示意沒事。
顧然接通。
“顧師弟。”
“洪師兄。”顧然笑起來。
“最近過得怎麼樣?靜海的壓力大不大?”
陳珂能聽見手機對麵的聲音。
“還行。”顧然回道,“上班時間給我打電話,是有什麼事嗎?”
“是有事麻煩你。”洪師兄聲音嚴肅了些,“我這邊有一位病人,情況複雜,想問問你,靜海有沒有病床?”
“洪師兄,這不是有沒有病床的問題,靜海收病人,完全由莊靜教授決定,這你也清楚。”
“我知道我知道!”洪師兄忙說,“我這位病人情況特殊,智力非凡,尤其是在數學物理上,我是想讓你在莊靜教授前提一提,不成也沒關係。”
“這位病人是你親戚?”
“如果是我親戚,我斷子絕孫!”
“你收錢了?”
“如果我收錢,我陽痿!”
顧然看向陳珂,陳珂低下頭,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