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顧然從未將夢中人物當真過。
在莊靜給他的書單中,有一本故事書,說的是小女孩收到鬼魂的邀請,於是從樓上跳下去,參加鬼魂舉辦的宴會。
相信赫拉真實存在,是實現夢想的第一步,還是墜落深淵,變成瘋子的開始?
這個晚上顧然沒能做出決定。
其實就算答應,他也不可能一晚上就做到相信赫拉是真實存在的。
就算如此,顧然也已經很滿足,至少開始做夢了,不是嗎?
“做夢,真是一個好詞。”顧然笑了笑,起身下床。
時隔一周,又回到地下健身房,顧然有點興奮。
莊靜、嚴寒香都已經在恒溫泳池裡。
兩人都專注地遊著泳,顧然也就沒有打招呼,稍微熱身之後也下了水。
三人或快或慢,在各自的泳道遊著。
不一會兒,蘇晴、何傾顏竟然也來了。
“稀客啊。”顧然手搭在岸邊,抹去臉上的水,笑著說。
濕發,笑容,他神采奕奕。
“這是我家。”因為喜愛,蘇晴抬腿,一腳踩他臉上,把他按進水裡。
毫不客氣,因為顧然這個變態,在床上主動把臉貼上去過,還說著什麼‘好香’、‘好美’、‘形狀真漂亮’之類的詞。
當然,她自己在床上也表現出對顧然身體適度的好奇——不是變態,是好奇心。
從水裡重新探出頭的顧然,肯定不會介意。
他正準備開口調笑,又被何傾顏的腳踩進水裡。
他沒再飄起來。
雙手抱臂,雙腳盤纏,不倒翁似的漂浮在水中,認真比較蘇晴與何傾顏的腳感。
都是絕世美食。
“顧然泡在裡麵,感覺水都臟了。”嘴上嫌棄,蘇晴依然進入泳池。
“這算什麼?以後他還要在你身體裡”何傾顏這句話沒說完,因為聽眾·蘇晴已經遊走。
何傾顏得意地笑著也進入泳池。
等她追上蘇晴,兩人在岸邊短暫休息的時候,她又說:“遊得最快的,還會在你身體裡逗留九個多月。”
蘇晴欲言又止,‘你有病啊’四個字差點說出口。
這輩子,她除了在床上罵過顧然,也就對何傾顏說過臟話。
當做沒聽見,她繼續遊。
嚴寒香第一個上岸,招呼顧然一聲:“顧然,上來,給我按按。”
至於顧然是否健身完畢,以他們彼此之間的關係,已經不需要在意。
顧然也沒有一定要遊多少個來回的計劃。
何況,比起健身,去幫她們,是他更樂意更願意去做的事情。
嚴寒香披著又大又舒適的毛巾,邁著修長雪白的雙腿,走進spa房,顧然用毛巾擦著身體跟在後麵。
“待會兒也給我按按!”何傾顏在泳池裡喊。
“來不及。”顧然身影消失在轉角,然後下一句才傳過來,“中午或者晚上給你按。”
“我選晚上!”何傾顏立馬笑道。
這就是何傾顏。
嚴寒香趴在床上,顧然熟練地給她按摩身體,偶爾揉揉手臂。
沒什麼欲望,可有時候實在難免偷瞄一眼翹起的臀部,或者在心中偷偷感歎她腰部的纖細,肌膚的水潤。
這就好比在巴黎坐地鐵,發現居然可以開窗,情不自禁驚詫一樣,屬於本能反應。
嚴寒香是一位妖豔的女人。
單論容貌,她或許已經超越了單純的美麗,渾身上下散發出一種妖物的氣質。
隻要被她投以一個微笑,便會心蕩神馳,陶醉在那融融的笑意中。
對顧然而言,不管從何種角度,她都是如夢似幻的女人。
“你是這樣給小靜按摩的嗎?”看似睡著的嚴寒香忽然問。
“差不多。”
“差不多是差多少?”
“您和靜姨美貌的差距。”
真的隻差這麼點,幾乎沒有差距。
“就像我們肉眼可見的圓,與‘正圓’的差距?一個不是圓,一個是圓,一個是莊靜,一個不是莊靜?”嚴寒香問。
“.”
“一臉‘沒想到你竟然能猜中我深意’的表情。”嚴寒香笑著看他。
“.香姨您真是目光如炬。”
“我的眼睛可不會著火——給你一次機會,用相同的手法給我按一次。”
“這個.”
“‘這個’?”嚴寒香覺得有趣,“不按的話,我要生氣了,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
顧然心跳加速。
嚴寒香也察覺到自己的失言。
‘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是十八歲嚴寒香經常說的話。
邏輯方麵,大概類似於十八歲莊靜的‘我從來不強迫彆人’,都非常棘手,猶如‘奪魂咒’一樣的招式,可以控製彆人的心性和行為。
不過,這兩天對時間敏感的顧然,也從這句話中,感受到了嚴寒香身上的歲月。
‘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與‘我生氣你絕對哄不好’,一個短暫的停頓,字麵上的一個逗號,兩者間的距離,是二十三年。
“香姨,你真的要我這麼做?”顧然確認。
“你覺得要不要?”當顧然下定決心,嚴寒香卻又半笑著反問。
總覺得等上了年紀,何傾顏也會變成這樣。
不過顧然不會讓她老的,不管是外表,還是心態,等到了四十歲,何傾顏也會像今天一樣,一腳把他踩進泳池。
顧然決定守護這個家,讓大家都幸福。
“來吧。”或許顧慮到身份,嚴寒香沒有一直逗他。
顧然下意識看了一眼房門,然後低聲對嚴寒香說:“彆發出聲音。”
“嗯?”嚴寒香不解。
顧然想到接下來的事情,忍不住熱血衝腦,低聲說:“捂著嘴。”
嚴寒香望著他,雙眼晶瑩有神。
‘捂著嘴’是十八歲顧然對她說過的話,十八歲的她比較放得開,每次他都擔心被十八歲的莊靜聽見。
被嚴寒香盯著,顧然緊張得喉嚨發乾,心中後悔不已。
正當他準備道歉,嚴寒香緩緩抬起一隻手,捂住自己的嘴唇,雙眼依然看著他。
顧然手按下去。
“唔!”
“噓!”
嚴寒香走的時候,使勁瞪了顧然,眼神含義豐富。
“今天中午來我辦公室。”她低聲說。
生活真是充滿驚喜,顧然隻能這麼安慰自己。
莊靜走進來,笑著說:“沒忍住對寒香動手了?”
“靜姨。”顧然知道她在開玩笑所以很無奈,“是香姨主動讓我幫她按的。”
“按摩沒事,但其他事情,你自己把握分寸。”莊靜趴在另外一張床上。
顧然給她按摩的時候,一邊說著昨晚的夢,一邊在找那根白發。
他沒說自己的主要目的,隻說找赫拉是為了掌握【黑龍夢】。
“靜姨,我應該相信赫拉嗎?”顧然問。
“可以嘗試。”莊靜沉吟道,“就算有危險,這種程度我也有治好你的把握。”
顧然心中全是安全感,笑道:“那我希望住在病區。”
“怎麼了?”莊靜笑著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