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片沙漠般的沙灘,除了軟墊似的沙發,什麼也沒有。
所謂的酒吧,隻是一座孤零零的小屋,唯一的生機便是一棵葡萄樹,藤蔓覆蓋了小屋、以及屋前的一小片沙漠。
“顧然,”蘇晴喊道,“你先幫忙把東西都搬下來,再帶人去把沙灘排球的網紮起來!”
“好!”
顧然、沸羊羊護士、大巴司機三人,把各種東西從大巴肚子裡掏出來,再扛著杆子去打造沙灘排球場地。
紮好之後,三人試試了。
“哇,這球砸在手上好疼!”大巴司機還沒打過排球。
“用雙手,投籃一樣推也可以。”顧然道,其實他也不清楚,反正不是比賽,怎麼玩都行。
“阿哆!”沸羊羊護士直接用腳踢。
球飛得老遠。
顧然和大巴司機對視一眼,轉身走了。
“哎!”沸羊羊護士想跟上,又怕再被護士長罰款,隻好灰溜溜地跑去追球。
這次可不是出來玩的,至少醫生和護士不是。
“抽煙?”大巴司機拿出煙盒。
“不了,謝謝。”
大巴司機給自己點上一根,抽得相當有範,很有抑鬱症的感覺。
他望著遠處好像第一次出籠的小鵝般的病人們,感歎道:“看到他們,就想到了從前的我。”
顧然看他一眼:“請問您的名字是?”
“在靜海,大家都叫我‘廢物中年人’。”
顧然想起來了,這就是“快出院”憧憬的前輩,“半步出院”級彆的高手。
所謂半步出院,其實質上已經出院,隻是依然在靜海工作,所以稱之為“半步出院”,這個等級本沒有。
“你覺得戶外活動對病情有效果嗎?”顧然問出自己的疑惑。
“我一個病人說有用沒用,有用嗎?我唯一可以說的隻有‘對我有用’。”
顧然點頭。
隻要能幫到一個人,那也是好的。
廢物中男人繼續說:“畢竟沒有這些外出活動,我少掙不少錢。”
是這個有用嗎?!
“我沒有冒犯的意思,”顧然試探道,“但住在靜海,就算不是大富豪,家裡咬咬牙買一輛兩百多萬的邁巴赫也沒問題,你為什麼開大巴?”
“我是開大巴公司的,偶爾開大巴。”
“.”
“呼。”廢物中年人抽了口煙,“顧醫生,有錢不好過啊,你知道‘無所事事,在辦公室數錢’的日子多無聊嗎?”
他自問自答:“無聊到住精神病院。”
“.能開一家大巴公司,為什麼你的外號是‘廢物中男人’?”
“除了數錢我什麼也不會,全是我老子留下來的東西,公司的事也是讓經理料理,出了問題就換一個經理。”
那麼好聽的中國話,被廢物中年人操弄得宛如庸俗不堪的黃金,一個字敲一下對方的腦袋,直至對方頭皮血流地跪下,眼神恍惚。
得虧他沒落在顧然手裡,不然一定讓他知道什麼是‘惡性綜合征’。
‘不行!’顧然心想,‘在靜海工作,麵對生活富裕的病人,自己不能嫉妒,不能有仇富心理,不然會影響自己的行動,而緩解這種心理的最好辦法,就是自己也富裕起來!’
他自然不會因為廢物中年人這樣的“說話技巧”,就真的讓病人服用過量的抗精神病藥物,導致‘惡性綜合征’。
但心態平和也很難做到。
他要求也不高,有不讓他自己自卑的財富就行——付得起首付,還的起每個月的房貸。
遠處,病人們度過適應期,態度上放開了。
病人今天沒穿病服,護士也沒穿護士服,大家穿著私服的樣子都令人耳目一新。
乍一看,哪怕是心理醫生的顧然,也無法分清誰是病人,誰是護士。
大家其樂融融地準備燒烤。
除了地產阿姨,她穿著白素貞的白衣,但又擺出絲巾大媽拍照的經典造型,讓202主管護士給她拍照。
“您的臉稍微往我這邊側一點,對,這個角度好。”202主管護士女兒似的哄著她。
“新手烤玉米最好切開!”趙文傑對101主管護士指指點點。
101護士三十歲,看起來二十七八,平時精明能乾,鬨著玩比賽配藥速度的時候,次次第一,還能像博爾特回頭一樣等其他人,據說是下一任護士長繼承人,此時卻被趙文傑訓斥。
謝惜雅、劉曉婷抬著小泳池出來,從水池抽水玩水槍。
和周六周日愉快的無人島之旅不同,顧然、蘇晴、陳珂就算陪著病人玩的時候,也有一大半心思留意著周圍。
幸好什麼也沒發生,日落黃昏,回程路上,精神病人累得睡著在車上。
之後就是護士們的事,顧然他們下班了。
“你們今天加班嗎?”陳珂問。
“不了——”顧然伸著懶腰,“今天玩了一天,累死了。”
他陪玩的都是排球、足球等運動項目,為了讓病人玩得開心、玩得安全,他比安醬伺候特醬還殷勤。
鞍前馬後不足以形容。
可這不是他放棄一頓免費晚餐的理由,他今晚要去莊靜家裡,實驗‘黑龍夢’。
“你要留下來?”顧然反問陳珂,“你不累?”
“還好。”陳珂抿嘴笑道,“我留下來看看,我擔心度過期待的戶外活動,劉曉婷可能會情緒低落。”
“甚至自殺是吧?”顧然笑道。
“對。”陳珂點頭,“幸好莊靜老師早就考慮到了,明天就會讓呂露搬進來。”
這時,第一個換好衣服的蘇晴出來。
“大家今天辛苦了,我先走了。”緊繃了一天神經和身體,她也疲憊不堪。
“好的。”
她走後,顧然也換了衣服,在暮色中離開靜海,前往不見春山咖啡廳。
因為沒錢,他就沒進去,站在門口等。
不久,莊靜來了。
“等了一會兒了吧?”
“沒有,我走路,剛到的。”顧然上車。
車他不認識,反正他怎麼看怎麼優雅,或許因為是莊靜的車。
“吃飯了嗎?”莊靜問。
“沒有。”
“去我家吃,健康。”
顧然笑了,不知道說什麼好。
“怎麼?”莊靜開著車,目光直視前方,但嘴角笑起來,“你也不喜歡吃我做的菜?”
“怎麼會呢,隻要靜姨您做的,就是泥巴放在火裡燒一燒,我也能吃下去。”
“那不是陶器嗎?”
“哦,也對!”顧然反應過來,“我小時候經常玩泥巴,下意識用這個比喻了。”
“你和我說過,說做得很好,下次我帶你去山裡,自己挖泥做陶器,我們比一比。”
“那看是您手巧,還是您教出來的我手巧。”顧然躍躍欲試。
“我可沒有手把手教你什麼。”莊靜笑道。
兩人說說笑笑,一會兒到了莊靜的彆墅。
上了樓,莊靜一邊解鎖指紋,一邊對顧然說:“家裡的密碼是‘123112’,前麵四個數是蘇晴的生日,後麵的‘1、2’是你的,下次你來,自己開門。”
推門進去。
“媽,你回來”左手端著一盤藍莓,右手捏一枚藍莓的蘇晴,打量兩人。
她震驚又困惑地問莊靜:“你帶他回來做什麼?”
“你怎麼在我家裡?”莊靜反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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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人日記》:八月十四日,晴,周一,葡萄海灘。
哈哈哈!
靜姨帶我去她家,遇見了不請自來的蘇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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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日記》:
戶外集體治療對病人是好的,對醫生就不太友好了,各個方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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