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府有佳人!
點點金黃沿著葉脈紋路擴散開來的幾片枯葉,借著烈日炙火的無情,虛弱地掙脫枝丫的挽留,無聲地墜落在泥土芬芳中,辭彆了今歲璀璨。
回廊下,躲過了驕陽熾烈,江靈梔隨在江堯身後,繞過兩個彎角,到了書房。
望著父親偉岸的背影消失在門前,她眼神微變稍頓了腳步,於飛絮點頭示意後深深吐出一一口氣,這才邁步跟了進去。
江堯雖位高權重,但一向無心富貴銅臭,是以日常起居以自然清簡為主,尤以書房為最。
環顧四周,書架陳列有序,除了邊角雕刻以花鳥魚文,間隙以落地綠植增添生氣外,無有點綴。
靠門楣右手留的空間隻對列擺設著兩排紅木單人桌椅,正對左首一張書案。
那張寬大的書案上除了文房四寶並一盆太湖石打磨的微觀泉澗盆景外,再無一物添綴。
江靈梔嗅著清淡墨香,頷首佇立在門後漆柱旁的卷腳高幾前。
幾上擺放的一盆文竹鮮翠欲滴,在透過窗框投射進來的強光映照下甚是紮眼。
“眼下無人在旁,有什麼事可以放心跟爹說了。”
江靈梔此時心中正盤算著如何順理成章地提說起那件事,陡然聽見父親的聲音自書案後頭傳來,微微一怔,抬頭對上父親溫和隱忍的雙眸。
江堯習慣性地輕撫著胡須,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江靈梔解釋道“靈溪這小子向來不喜花花草草,如何會一大早就纏著你娘親去前院賞花散步?”
事出反常必有因。
而能讓他無條件放棄原則配合演戲的人,縱觀全府恐怕也隻有他的二姐姐了!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爹爹!”
“說吧,到底是何事讓你連娘親都要避諱?”
江靈梔腳步輕挪往書案前靠近了幾步,順勢回轉過頭瞧了眼候在門邊的妃色身影,不見她有所動作,終是放下心來,坦然回了父親的問話。
“父親既問,女兒便開門見山。敢問爹爹是否暗中安排了人手隨護在女兒身邊?這些人如魅如影無蹤無跡,究竟又是何來曆?”
江堯早已知道江靈梔之所以能安然逃出火場的原因,也擔心過她是否因此覺察到了什麼,但就這樣被她毫無征兆突然提及,到底還是心有不安。
然而,他也清楚,她既問便已是有了充分的把握,靠簡單的否認是瞞不過去的,索性承認就是。
怔怔望著女兒平靜的雙眸,他看不清那眼底波瀾。
心口似乎有一把利刃輕飄飄懸起,好像稍有差池就會讓他痛心而亡。
江堯微閉了雙眼,終是輕點了頭。
江靈梔得到父親的回應卻是心中一鬆,隻是淡然清冷的眉宇微微蹙了兩分。
“素來不聽父親提起過府中豢養暗衛,他們是從何而來?”
“效命朝廷,誰家府上會沒有幾個影衛暗探呢?”江堯嘴角苦澀一彎,垂首搖著頭走向窗前。
“陛下疑心肆意,不會察覺?”
“怎不會?山外有山樓外樓,翻手為雲覆手雨,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父親的意思是……?”
陛下不但知道還放任各府豢養暗衛,是因為他完全能將一切掌控手中!
江靈梔的猜測還未說出口便被江堯沉聲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