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隕琉瑆!
夜色濃稠如墨硯,深沉得難以化開,冷月流水一般,靜靜傾瀉於地,伴隨而來的竟是絲絲縷縷蝕骨的寒涼。
醉淩終於處理完白日裡天界的日常事務,微微揉起了眉心,漫步從主殿回了寢殿。
隻是,方才踏入,他竟一眼瞅見熟悉的背影立於寢殿中央。她一襲白衣勝雪,裙邊卻點綴著燦爛紫花,是清香的紫藤?
那女子頭頂的少許的寶珠在寢殿的燭火中散發著柔和的暖意,待她轉過身來,醉淩才看清她那猶似一泓清水的雙眸,自有一股輕靈之氣,卻又含著隱隱的傷感。
芸玥?一時間,他還以為是自己醉了罷,哪知再次轉眼後,芸玥已然踱步到了他的身邊。
“醉淩”她桃唇微顫,眸中秋水潺潺“我回來了。”
“原本,我是對你有些記恨,可是,看到你,我卻又恨不起來。”
門外冷風瑟瑟而過,門內暖意緩緩襲來。
芸玥的一隻手微微拂過醉淩的雲袍“我很後悔先前那般對你,對你說那樣的話,你能原諒我嗎?”
她忽而定住了手,眸中流淌的儘是真切。
聞言,醉淩眼角一顫,此話怎講?
暖熏熏的燭火映出醉淩深海似的眸色,刹那間,宛若有星光落入,而窗外無風亦無雨。
“我怎麼可能怪你”
聞言,芸玥眉目一展,竟撚出清淺的笑顏,她輕輕踮起腳尖,在他的俊美的側顏上蜻蜓點水般留下了印記。
醉淩先是一怔,待她落地歸位,醉淩幽深的眸子驟然旋起危險重重的意味,他攬住她的後腦俯身而下。
燭星點點,跳動著醉人的暖黃。窗外的冷月流淌入內,搖曳的燭影中是飄飛的雲衫和簾布。
煞渺看著那鵝卵石一般平滑的胸膛,一時間有些心神晃動。
可是她刻意瞌上了眼,她等著那溫熱的氣息愈靠愈近,手中利刃閃現,在那鵝卵石上微微劃著,找準了心口的位置。
再近一點,她那無情的利刃就會滲入他的心口。她知道,哪怕是鮮血淋漓,她也絕不會心慈手軟。
哪知,一切並未像她預想得一般進行下去,她隻覺得周遭一陣冷意?
猛然睜眼時,醉淩旋即提了她的肩。殿內的燭火驟然亂顫,旋轉之間,飄飛的雲衫也儘數回歸原位。
這方,煞渺背對著燭火,醉淩黯然的神情卻在燭光下清晰可見,他的眉目間流淌著莫大的哀傷,宛若即將凝結成塊。
他的眼眶周圍,似乎也沾染上了燭火的橘紅。
“你,竟為了他做出這般”他磨著嗓,低沉的聲線顫顫的,似乎難以發聲。
醉淩眼眸微垂,麵色繃得可怕,卻漫步向煞渺走來,見狀,煞渺卻莫名突生心悸。
“不就是內丹麼,隻要你開口,我這條命都可以給你。”
醉淩沉著麵色拾起煞渺的手放至心口,麵色篤定而難過。下一瞬,金光閃現,煞渺立即用手遮了麵。
可待她從指縫間探著眼時,眼前的心口處浮現一黑洞,深不見底。
她悄然伸入,揪緊了,再狠狠向外一收,乾脆利落。
“多謝。”
言罷,煞渺便化為一縷黑煙離去,毫不留情。
徒留醉淩向後一個踉蹌,猛然間啐出一口鮮血,嘴角卻又劃過一絲自嘲,這種自損修為的愚蠢事竟是天帝會乾出來的?
可是這一切不止於此,慕君得到了解救,可煞渺自身的幽冥異火仍未解決。
當年,為了逃出冥界下界,她一舉將下界的異火吞了個儘,隻為在那漆黑一片中悄然逃生。
隻是,她原本體質偏寒,和那異火相衝,兩股相克的力量在體內廝殺,讓她變得懼怕寒冷。
自此,她不能再用涼食,自此,她在烈焰火邊還隻能用貂皮裹著身。
馭火雖是凶獸,卻異常通靈性,每當她感到難以忍耐的寒涼時,馭火便會吐出火球,供她溫暖。
既然醉淩都開了金口,煞渺也是直言不諱。
兩日後,淩風殿。
醉淩的麵色有些煞白,也不知是不是仙丹的緣故,隻是煞渺旋即忽略了這一點。
“既你說你無所不應,是不是可以把玄靈金印給我了?”
醉淩自是一愣,咽了咽,原來她來竟是為這件事。
“玄靈金印我去取了送給你”醉淩磨著嗓答道,而煞渺竟然旋起了眉頭。
“不行!現在就給我!”
煞渺宛若勾人的妖精,再次閃現於醉淩的身旁,直視那雙深邃卻又哀傷的眸子。
“天帝陛下若是想中途耍什麼花招,我煞渺,怕是再也沒有起死回生這般好事了吧?”
指尖利刃閃現,煞渺將其抵於醉淩的脖頸下,稍不留神便會深入。
“陛下是打算再次出爾反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