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的森林!
金成夏的行為自然談不上僭越。
彼此共事多年,李溪午與他的關係早就不止於上下級,兩個人更是那種可以互相予以告誡的朋友。
遺憾的是,李溪午幾乎從不需要彆人的告誡。
不該做的事,他懂得,那就不會做;倘若他一意孤行,外人也很難說服他。
然而,金成夏還是開口了。
因為李溪午這次麵對的人很特彆。
年輕的時候,李溪午的人生軌跡和林深時頗為類同。父子倆因為擁有相同病症的緣故,對待感情方麵的態度出奇一致。
林食萍是李溪午人生當中最初的那個意外,也是唯一的意外。
“話雖如此,但還是過度了吧?”
中年男人忍不住搖頭。
“這都過去多少年了,難不成就對我這麼沒信心?”
臉上帶著那麼一點尋常的失笑之色,李溪午喃喃自語地走進了路邊的那間法式餐廳。
這家店居然還是間美食店,已經過了晚上的用餐高峰,在服務員的帶領之下上了樓後,李溪午仍然可以看到不少客人。
好在店裡的氣氛和燈光都還算得宜,談不上吵鬨或太過開放,還算是個談話的好地方。
臨近約好的座位時,李溪午就遠遠地看見了有道身影推開椅子站起。
她今晚穿了一身很普通的常服,看上去不像是為了請客吃飯而做過精心的打扮,但這樣的做事風格的確是像她本人。
“麻煩你了,我們等會兒再點單。”
沒等林食萍出聲招呼,李溪午就搶先一步轉頭對旁邊那名負責引路的服務員交代了聲。
然後,在服務員和林食萍的共同注目之下,他很自然地拉開林食萍對麵的座椅坐了下來。
等到服務員客氣地轉身離開以後,同樣坐下的林食萍才稍微皺著眉說“你倒是不怕認錯人了?”
這話剛說出口,她就表現出了點懊惱似的反應。
正用毛巾擦手的李溪午看了她一眼,果然淡淡地回答“彆人不論,在認出你的這件事上,我好像從來沒出過錯吧?”
用詢問來回複詢問,這是曾經在他們之間很常見的聊天方式。
如果是十幾年前那會兒,林食萍現在恐怕就要咄咄逼人地繼續發出質疑了。
從性格上來講,林家兄妹二人之中反而是長相不太類母的林飲溪和林食萍較為相似。
林食萍少女時期就是個不愛服輸的人。
她很喜歡和人較勁兒,戀愛時亦然。
由於林食萍突如其來的沉默,導致了飯桌上這段剛剛展開兩句的對話被生硬地掐斷。
這種有點尷尬的局麵大概也出乎了李溪午原先的意料。
他特地等待了幾秒,沒等到林食萍的“反擊”就又抬眼看去。
在凝視了林食萍的麵容片刻後,他像是決定順從對方的意願,直接略過冗長的客套前奏,開門見山地問“所以,請我過來是要說什麼?在我印象當中,這些年能讓你主動請客吃飯的事情可都不是小事。”
沒想到他會在這時提起“陳年舊事”,林食萍先是驚訝,接著失笑地說“彆人這麼講還行,你的話,難道我們談戀愛的時候我還沒請過你嗎?”
“是你忘了吧?那時候我們約會一般是各付各的,按照現在孩子們的話來講就是aa製。”李溪午說。
林食萍愣了下,“那結婚之後總有了吧?”
“結婚之後咱們家基本就沒有外出吃過飯了吧?”李溪午又說。
“那不就得了!”林食萍馬上強詞奪理地說,“你們父子倆都是不進廚房的,十幾年下來,家裡麵的夥食還不是讓我來做?這和我請客有什麼區彆?”
李溪午詫異地看著她這副蠻橫的模樣,沒過兩秒,莫名地笑出聲來。
“你笑什麼?”林食萍皺起了眉,總懷疑自己是不是無意間漏了什麼把柄出去。
以前李溪午就是這個樣子,總愛揪她的語病,然後輕描淡寫地將她說得啞口無言。
“沒什麼。”李溪午微笑著說,“我就是覺得,林仲平似乎把你養得還不錯……到了這個歲數還是和以前一樣。”
林食萍的眉頭好像皺得更緊了,“如果再換換語境,你這話聽上去就和性騷擾沒什麼區彆了。”不得不說,以她的年紀說出這番話聽著確實略顯怪異。
李溪午卻仍是一臉不變的笑容。
他隨意放下那條擦手巾,靠後坐著說“行了,直說吧,有什麼事要求我?如果還算簡單的話,我現在就打電話囑咐老金去辦。”
“你說什麼?”
“以前你就是這個樣子,想要從彆人那裡得到什麼的時候總是習慣先要占一點口頭優勢。怎麼?你真覺得這樣就能讓我在心理上處於下風嗎?”
一貫在交際場上喜歡虛與委蛇的中年男人難得流露出了幾分真實的笑意。
隻是他的那副笑臉在林食萍此刻看來難免顯得可憎。
她想了想,本想拿起邊上的杯子喝口水,卻奇怪地停下,乾脆抬起頭來說“你也不用裝傻,我這次找你的理由,我想你自己心裡也清楚……深時和那位林小姐戀愛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再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