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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懷章風塵仆仆的趕到州府館驛時,紀容恒早已備好茶水在客堂裡恭候多時。
看著侄子靜謐的神態,對自己的到來一點也不感到驚訝,紀懷章緩緩坐下身來,疑惑的問道“容恒知道我會前來”
“對,皇後說叔父一定會來。”
紀容恒慢悠悠的品茶回道。
“皇後”
紀懷章更為不解。
“是。”
紀容恒皮笑肉不笑的抬眼看他“叔父寵溺孫姨娘青禾之地人儘皆知,如今她胞弟侄子犯下如此重罪,叔父怎會眼睜睜看著他父子二人伏法,讓孫姨娘傷心。”
“皇後倒真是能洞察人心。”
想到周康縣一事和皇後神不知鬼不覺潛入當陽城,短短一月間查出這許多事情,紀懷章唏噓不已。
紀容恒卻不想聽他為當陽城那些喪儘天良的汙吏求情,立刻轉移了話題“如今魯桓、夏淵和方清嶽的死因皆已查清,為叔父為紀家討還了公道,叔父準備何日啟程回京述職”
“回京述職”
紀懷章神情凝重的眯了眯眼“容恒,你當真覺得我回京,陛下就能寬恕我紀家上下”
“本就是我紀家家風不正,違反法紀在先,縱然是陛下問罪我紀家那也是合乎情理的事,叔父有何怨言”
紀容恒義正言辭道“能進入青禾之地領軍,又得老祖宗賜婚,得陛下如此器重我本是欣喜不已,可讓叔父與族中長輩們連累至此我本該心生埋怨,但念及叔父與長輩們教導養育之恩,我並不恨叔父,如今隻盼著叔父和其餘長輩一樣懂得迷途知返,將功補過,為我紀氏子孫留條活路。”
“我今日來正是為了此事。”
紀懷章目光堅定的看向侄子,搖頭道“但不是這樣灰頭土臉的回京。”
紀容恒頓生警惕,起身相問“叔父果真想造反”
“朝廷對我紀家不公,反了又如何”
紀懷章也起身與他爭鋒相對“如今叔父手裡還握有權柄,陛下尚能對我紀家有所忌憚,一旦我回京,一家上下皆成了砧板上的魚肉隻能任人宰割,容恒,你可曾想過這些”
“叔父這些年在任上碌碌無為,荒廢政務,可先帝與老祖宗念著大伯父與家父的功績一直讓你提領檀州,可你不僅自己隱沒軍墾田地,還縱容勳貴們用儘法子盤剝百姓偷逃朝廷稅銀豢養部曲,有負聖恩,彆以為這些小侄不知道。”
紀容恒氣急敗壞的責備道“可即便如此,皇後並未拿你問罪,而是讓你全身而退從周康縣回到州府,你竟還覺得朝廷對我紀家不供,這要是放在尋常人家頭上,就算是砍上一百個腦袋也不能彌補罪過。”
“正是因為我如今身為檀州刺史,青禾三州暗藏著難以估量的部曲隊伍,皇後才不敢拿我問罪,難道你還不明白這其中的利害”
紀懷章也氣得麵紅耳赤。
但想到侄子在紀家甚至是在帝國軍中的威望,他還是緩下聲來,語重心長的勸道“你孫姨娘柔弱可憐,本就是個苦命之人,你叔母這些年久病不愈,全仗著你孫姨娘替我操持家務,我才能過了這些年的安心日子,你難道就忍心看著這樣一個苦命之人再受劫難”
“她柔弱可憐苦命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
紀容恒無奈的搖頭“恐怕整個檀州城也就叔父自己覺得她苦命,區區妾室能得主君萬千寵愛,如今都將手伸到了檀州政務,她究竟是哪裡可憐”
頓了頓,他話音急轉,神情忽然謹慎起來“我早些年聽說叔母身子也是健朗的,自閨中就沒落下什麼病根,為何這些年病得如此厲害,也不怕叔父責備,前些日子我在老家聽長輩們私下裡提起,都說叔母當年發病甚是蹊蹺。”
“那些嚼舌根子的話你也聽得。”
紀懷章不滿的斥道“你叔母是老祖宗的侄女,是老祖宗親自賜婚給我的結發妻子,為我紀家綿延子嗣,難道我還會因為有了你孫姨娘就去害她不成這些年為了她的病我甚至遍請青禾名醫為她診治,都說是生產時淤積的病症,你孫姨娘也是將她伺候得甚為妥帖,並沒有因為掌了家室薄待她的子女,你如何敢生出這些質疑”
“這是叔父的家事,小侄不便過問。”
紀容恒再次將話題引回緊要處“還請叔父明言,何日啟程回京”
“我若不肯依從,容恒該當如何”
紀懷章怒目圓睜著試探道。
紀容恒當即拔出佩劍“叔父是長輩,小侄本不該不敬,可為了保全紀家名節,今日小侄唯有大義滅親,先殺叔父再自儘為叔父賠罪,如此也能讓皇後知曉叔父心意。”
“如此一來,咱們紀家再無回旋的餘地。”
紀懷章沉聲道“難道容恒天真的以為殺了我就能解了青禾部曲的隱患”
紀容恒眸色一頓,漸漸沉寂,立時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想來這也是皇後沒有問罪叔父的緣由。
沉默許久後,他將祖父祖母交代的匣子取了出來,麵色沉重的放到茶幾上,肅聲道
“先前祖父祖母因郡主入宮一事對皇後多有不滿,甚至是小侄也因一時糊塗做出以下犯上之事,帶領群臣入宮覲見,準備彈劾皇後,可皇後不但沒有追究我紀家的罪責,反而是以德報怨,極力勸說陛下不可出兵檀州,若不是為了保全我紀家,為了帝國的安穩她何至於千裡迢迢的來到檀州親赴險地,叔父捫心自問,你對得住皇後這番苦心嗎”
看著桌上的白綾,聽著侄子擲地有聲的話音,紀懷章麵色漸轉凝重。
紀容恒繼續道“皇後若存有半點私心,隻需作壁上觀,看著陛下雄獅直入檀州,即便檀州是龍潭虎穴之地,陛下的百萬雄師足以踏平檀州城,到那時楚家便是我朝權傾天下的門戶,她何必做這些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聽到此處,紀懷忠終於有所動容“是呀,太尉大人和大房哥哥隱沒查抄唐家的田地財產如此之巨,二人雖是被罷官,可陛下並未薄待兩家,岑安加封公爵,咱們二房的爵位容恒承襲,陛下龍恩浩蕩,皇後深明大義,倒是我這些年承著大哥與三弟的功績在檀州怨天尤人,自暴自棄,我的確讓紀家兒孫蒙羞。”
“祖父祖母對皇後的大恩銘感於心,更是對叔父和我紀家兒孫的忠心不容置疑,臨行前特意囑托小侄,若叔父敢做出半點有損紀家清譽之事,叔父起兵之日,那便是祖父祖母含恨九泉之時。”
紀容恒收起佩劍,蓋上匣子揚長而去。
紀懷章望著那沉甸甸的匣子卻久久難以釋懷。
自己消沉頹靡多年已經是有負聖恩,如若再因孫家父子之事背負上不孝的罵名,那將來有何顏麵再入紀家的祠堂。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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