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黑漆漆的沒亮燈。
之前二十一人存放在這的馬匹,有二十匹已經無主,這消息暫且還隻有李不琢一人知道。
李不琢進去叫醒驛丞,驛丞還以為有賊人入侵,被李不琢捂住嘴。
李不琢壓低聲音道“我是河東縣掌書李不琢,有大事要回稟靈官衙,不要出聲!”
“河東縣掌書?”驛丞鬆了口氣,掰開李不琢的手,皺著眉頭慢條斯理問道“可有勘合或火牌?”
勘合是分成兩半的符契文書,是官部向驛站借馬時所需的憑證,火牌則是兵部的借馬憑證,李不琢雖說自己是掌書吏,但驛丞儘職儘責,得走一道必要程序。
“不是來找你借馬的。”李不琢把他被子一掀“我要借人!”
“借人?”驛丞一個哆嗦,看李不琢煞有介事的模樣,也不敢怠慢,連忙穿好衣物。
隨李不琢一出屋子,就看見門邊靠著的那個胸口被長戈貫穿的人,險些驚呼出聲。
“我去叫陳巡檢。”驛丞匆忙要走。
“誰我都信不過!”李不琢一把拉住此人手臂,逼視著他,“給我拿兩捆麻繩來,你和我到河東縣靈官衙走一趟!”
片刻後,李不琢騎馬在後,那驛丞騎馬在前,星夜趕往河東縣。
之所以要驛丞同來,李不琢是怕他待在驛站走漏風聲。
那個活口夾在中間,被繩子綁在馬背上,眼看是出氣多進氣少,立馬就要翹辮子。
李不琢卻管不得那麼多。
河東縣有醫家煉氣士,醫家焚心鎖脈之術,能讓人強行續命三日,代價是三日後受術者三日後必死,聖人都救不回來。
不論如何,一定要讓他開口說話。
到城門口時天還沒亮,城上巡邏的城衛舉著明晃晃的火把。
李不琢身上沒有印信,這些城衛不知今夜的伏擊,恐怕喊不開城門,索性當城衛引弓搭箭喝問來者何人時高喊自己掌書吏的身份,策馬要強衝到城門下擊鼓,那驛丞卻有些機變,出驛站時帶上了印信,拋給城衛。
城門頃刻洞開。
一進城便安全無虞,既然龍雀都已出動偃師機關甲,敢在鑄煉司門口殺人,李不琢也沒了遮掩動靜的必要,直奔靈官衙。
曹延夙夜不寐,見到李不琢獨自回來,以為是先行一步來傳捷報的,可看到李不琢沉重的臉色和馬背上綁著的那個被長戈貫穿胸口的前朝餘孽,臉色瞬息白了下來。
“怎麼就你一人?”
“就我一人。”
…………
那活口被送入後堂,由專人照看,閒人不得探視。
內堂裡燈火通明,靈官、巡查篤事、左右功曹與遊騎將,河東縣一眾大佬齊聚。
“那具偃師人形至少是宗匠造物,我本來和另外兩人埋伏在暗處,尋找賊方指揮人,卻正因如此躲過一劫。”
李不琢把鑄煉司外發生的襲殺過程儘數說出。
幾乎無所隱瞞,除了那具偃師人形似乎看到了他,卻沒下殺手,還有對方清楚知道河東縣的伏兵是確切的二十一人這兩處疑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