洶湧的人潮中,地位最低的廝養們衝在最前麵。
他們有的抬長梯,有的推著遮護頭頂的木車,有的手中則是拿著自製的簡陋木槍,也就是木棍削尖一頭。
好在之前幾日廝殺,護城壕裡已經被屍體和裝土的麻袋堆滿了。
所以今天廝養們不用背負那死沉死沉的麻袋,可以快步通過長壕。
然而迎接他們的是牆上弓箭齊發。
隨著嘣嘣嘣如彈棉花聲音響起。
空中一黑,數不清的長箭從天而降射下來,地上仿佛瞬間長了一片草,許多廝養倒地死去,他們身上鮮血橫流,澆灌著周圍甚至長在自己身上的“雜草”。
廝養們衝鋒的架勢微微一滯。
隨著身後號角聲催促,他們硬著頭皮冒著箭雨往前衝。
有長梯搭了上去,也有木車推到了城下。
許多廝養拿著簡易長槍爬著長梯往上衝,被躲在女牆後的官兵用槍一捅,慘叫跌落,摔死在長梯腳下。
還有許多流民悍卒混在了廝養隊伍中,猛然衝上長梯一陣砍殺,卻隻能製造一小會騷亂,最後被城牆上的官兵合力圍殺,始終無法登城。
也有許多廝養躲在木車下使工具用力刨磚,按流民軍規矩,誰要是能帶一塊磚回去,今日就可以免於衝陣!
結果城牆上麵倒下一桶火油,然後火把掉落,刷一下木車燒了起來,連裡麵躲著的廝養們也燒成了灰碳。
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四麵城牆任何一處地方。
戰場上,嗚嗚嗚號角聲一聲接一聲響起,攻防立刻變得更加激烈起來。
然而,對於上位者來說,煉獄一樣的場麵不過是日常,在這戰場上,僅僅是前奏而已。
闖破天的大旗就立在城牆外一箭之地。
這位二代目闖大王正騎著馬,在親衛哨護衛下巡視戰場,不時舉起馬鞭來對城牆指指點點,偶爾也發布命令,由快馬傳達到戰線前方。
他是個長須闊臉,濃眉圓眼,不怒自威的漢子,身穿一套精鐵甲,此刻一臉躊躇滿誌。
老闖名頭厲害,除了因為功夫高為人仗義之外,就是因為是眾多流賊中首破縣城,拔了頭份。
如今他若能攻陷城池,那誰還記得老闖那死鬼?
以後,闖破天隻有一個,那就是他闖大王!
而他也無疑會聚集更多人馬,做出驚天事業來……
想到這裡,他轉頭問向親衛哨統領,侄子秦通道。
“秦統領,其他幾麵城牆,那幾家首領進展如何?”
這次闖破天領頭聚眾,大勢力來了三股,如曹娘子,射塌天,莽金剛,其他小勢力十幾股不等。
闖破天把人喊來了,想要效仿老闖號令群雄,哪知幾大家並不服氣。
尤其是射塌天那壞種,他覺得大家手下馬隊差不多,就連綽號都差不多,你闖破天,老子射塌天,你憑什麼拿大?
聚在一起幾位大王吵得天翻地覆。
最後曹娘子和稀泥,說大家都是流賊捉刀把子的,也彆光動嘴皮功夫了,誰先攻破城門,以後就讓誰來做盟主。
闖破天為此不惜把侄女潘芙蓉那半哨人馬都派上戰場了,就是鐵了心要搶個頭籌。
秦通見闖破天發問,急忙拱手彎腰回複。
他知道自家叔叔當了大王以後頗重規矩,在外人前也從不喊他侄兒,以示有公無私。
“回稟闖大王,派出哨探已經回複,其他三家按約定攻打其另三麵城牆,戰事激烈,並不比我們這邊遜色。”
“暫時未發現官兵城牆薄弱處,似乎那狗官將兵力分散在四麵城牆上了。”
闖破天冷笑連連。
“好!隻要大家都豁出命來打,我就不信那狗官手裡能有那麼多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