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路野這箭射的不僅不準,而且速度還慢,當然也沒什麼勁道,十幾支箭軟綿綿的,胡亂射在王虎和孫頭兒身上。
二人都是銅皮武夫,氣血充斥皮膚,堅韌若老牛。
尤其孫頭兒身上還披了鐵甲,路野十幾支箭有小半落在他身上,如同撓癢癢一樣。
倒是有多半落在了王虎身上的鐵泡棉甲上,顫顫悠悠掛在王虎身上,隨著王虎激烈動作陸陸續續掉落。
路野一通浪射,將王虎射得和脫了毛的野雞似的。
孫頭兒本來看路野在一邊彎弓心裡還多了幾分忌憚,再看對方是這麼個武藝稀鬆的貨色,心裡頓時鬆了口氣。
也是,能差點餓死,都要靠吃菜人才能活的流民裡能出什麼猛人。
這鐵塔般的壯漢表現已經讓他非常詫異了,另一個使弓的不可能也是個高手吧。
此時路野扔了弓,又從地上撿了把長槍又近了幾步。
瞅準酣戰的二人片刻分開間隙,他猛得上衝前刺。
孫頭兒槍尾回掃,還保持謹慎,哪裡知道槍尾隻是輕輕一蹭,路野大叫一聲就飛了出去。
“射箭不準,用槍無力,隻是個普通貨色,連小武徒的水平都未到。”
“倒是這壯漢是個麻煩,不過是銅皮武夫小成境,可力氣也太大了,得謹慎應對。”
孫頭兒給路野心中下了判定,不再關注他,凝神隻是對付王虎。
隻是路野百折不撓,一次次被擊飛一次次衝上。
如同兩隻野牛在衝撞決鬥,偏偏旁邊有個蚊子死心眼,對準其中一隻野牛吸血,讓孫頭兒心煩意亂。
他有幾次想給路野來下狠的,將這討厭的家夥徹底清場。
可是有王虎在,纏得他死死的。
孫頭兒越打越心急,他現在有點後悔,不應該脫離大隊伍,偏偏他衝得太快,兩邊的鐵甲官兵還和步卒們纏鬥,暫時幫不上忙。
他抽空瞥了一眼自己的部下,不同於鐵甲官兵剛出場時所向披靡,肆意衝鋒。
因為在城下充當監軍和行刑官的秦通一直沒有敲響銅鑼,無令不敢撤退的流民軍步卒們隻能咬牙在城牆上堅持。
偶爾有零散的步卒從城牆上逃了回去,立刻被秦通下令砍了腦袋,就插在長槍上豎在城牆下。
步卒們沒了退路,打得越發瘋狂,反正回去是個死,在城牆上也是個死,說不定拚一拚就奪下城頭了呢?
眾人打成了一片亂戰。
官兵支援人少而精,披鐵甲陣列而戰,緩慢推進,但是失去了之前勢如破竹的勢頭。
不過這畢竟也隻是個縣城的城牆,他們組成兩排稀疏陣列也足以將城牆攔腰截斷。
流民步卒人多而雜,半數著棉甲,武器不一,雖然熟悉廝殺凶悍無比,卻疏於陣列,個人武勇在戰陣麵前束手束腳施展不開,被打得節節敗退。
不過他們畢竟人多且敢拚命,局勢並不是潰退單邊倒。
就在此時,城牆上大晉旗幟拚命搖動。
然後,臨近的兩麵城牆上立刻有幾聲鳴嘀響起回應。
縣城的四麵城牆是相通的,屬於完整的一個防禦體係,相鄰城牆鳴嘀以後,混戰的眾人立刻聽到城牆兩邊傳來整齊鐵靴踩地聲音。
那聲音整齊踩在城上鋪就的青石地板上,也如同踩在一個個悍勇老卒的心上。
流民軍聽了人人臉上變色,士氣突然降落下來,一個個凶氣大減,手裡的刀都揮得慢了。
而官兵們的士氣陡然高昂起來,高聲喊殺,連推進的腳步都歡快起來。
本來之前雙方還打得有來有往,此刻,官兵增援未到,這邊流民軍步卒們馬上被逼得步步後退。
步卒們頓時擠成一團,好多人即使想拚命也被四麵戰友們擠得揮不了刀劍,這下連人多的優勢也發揮不出來了。
也就片刻功夫,兩麵城牆上官兵支援還未到,城池上這些老卒們就要被打崩了!
偏偏城牆就這麼大的地方,落腳的地方現在幾乎已經滿了,自家老爺們想往上送人也送不上來了。
因為太擁擠,有那步卒們連官兵的麵都沒看見,被自家人擠得從城牆上跌落,慘叫連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