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我的金手指呢!
簡如緋宴席散後,直等到簡洹的小廝請來幾個侍衛把他拖走,才帶著沉月慢慢的回去。
她先是去了柳渠芙的帳篷,想看看母親睡著了沒有,還未走近,看見流瑩端著痰盂出來,上前問道“流瑩姐姐,母親還沒睡下嗎?”
“夫人先前睡了一會,晚點我把她叫醒喝了安胎藥,這會子正害喜難受著呢,想吃酸梅壓壓胃,可這出來秋獵,營裡哪裡能找到酸梅呢,太醫也是為難。”
簡如緋點點頭,說自己曉得了,便挑起簾子進去。
柳渠芙正半靠坐在枕上,閉著眼睛想要壓下那股子難受勁,也沒瞧見進來的是誰。
簡如緋坐在床邊“母親,還難受著嗎,要不然我差人給你去集市上買些酸梅吧,總也好過你自己硬撐的好。”
柳渠芙聽見她說話,才曉得女兒回來了,睜眼笑著看她“發什麼顛呢,這皇家圍場離著最近的集市都要走上大半天,明兒就回京了,忍上兩日到了家要什麼沒有,值得這樣興師動眾的。”
簡如緋還是擔心的看著她,原本就胃口不好,懷了身子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當真是辛苦。
“對了緋兒,你父親呢?今日可是他拿了頭彩,怎的也不見人。”
簡如緋一想這事怕還是沒人告訴柳渠芙“母親,頭彩是雲小侯爺的,今兒傍晚,原本一直不見他回來,皇上似是擔心,派了一對兵馬打算去林子裡找,結果誰知那小侯爺竟是自己回來了,還打了兩頭野豬。”
說著,怕柳渠芙不知道野豬有多大,頓了一下,拿了簡洹的獐子作比較“光是小的那隻就有父親打的獐子的兩倍數了,還有一隻大的,簡直如一座肉山一樣,還渾身是刺。”
柳渠芙聽了,心裡也好奇,奈何自己沒看著,又問“那你父親呢,被人拿了頭彩隻怕是不舒坦吧?沒犯渾跟人起衝突吧?”
簡如緋提起這事就氣急“是沒跟人起衝突,他喝得酩酊大醉,站都站不起來,好在官家今日也高興,沒瞧見父親那樣,否則禦前那般失儀卻是要遭罪受的。”
而且家裡妻兒都在,不說扛起責任吧,自己倒像個流浪漢一般隨心所欲,簡如緋打心眼裡不喜簡洹這幅做派。
柳渠芙看著女兒忿忿的樣子,知道她是為自己抱不平,可還是得提醒她“你父親也隻是不大高興罷了,你可記住,這些話,你也隻在我麵前這樣說說,出去可不能胡言亂語,讓人說你不恭順孝敬。”
簡如緋點點頭,心裡卻忽的有些失落。
沒有人理解這樣的她。
來到這裡,雖非她所願,但她總想著既來之則安之,想著融入這個世界。
學規矩,學女紅,學詩詞歌賦琴棋書畫,她學會了走路如弱柳扶風,笑不露齒,低眉垂眼,輕聲細語。
可她是惶恐的,所以才會這樣努力的學這去做一個大家閨秀。
她不敢亂說話,不敢放肆笑,不敢······她甚至還不如柳清揚那樣肆意。
可這是簡菲嗎?這是簡如緋,所有人心中的簡如緋,卻不是自己的簡如緋。
她該是一直快樂的,無所顧忌的,不是整日惶恐,怕被人知道自己是異界之人而一直戰戰兢兢的。
她看著柳渠芙無可奈何的樣子,明明丈夫給了她那麼大的羞辱,卻也不能抗爭,隻能用日複一日的冷漠來表達自己的抗拒。
換來的卻是丈夫同樣的冷待和彆人的欺辱,連自己年幼的女兒也護不住,於是隻能重新去迎合那個不愛她的男人,想要再次擁有一個孩子來穩住腳跟。
簡如緋沒有資格說柳渠芙這樣做是錯的。
因為在這裡所有人看來,這樣才是理所應當的,妻子理所應當的大度,應當討好她的丈夫,應當忍受他給的羞辱······
正是這樣,簡如緋才會感到悲哀,既悲哀於這個世界的女人的命運,也悲哀於注定沒人能理解的自己。
她本不是喜歡這樣頹喪的人,隻是看著麵前的她覺得悲哀的女人,一臉幸福的期待著肚子裡的孩子,她突然就意識到了——
無論她可以學得多像,她與他們終究是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