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是黑社會,多少有些誇張,但能搞拆遷的主兒,都是社會上的猛人,沈浩明白這裡頭的門門道道。
拆的是自己家這片兒,加之對父母的思念和擔心,沈浩沒心情瞧熱鬨,挪步來到封鎖線前。
“給我往後站!”一壯漢橫眉立目喝斥沈浩。
“我家在裡邊,想進去看看。”沈浩不卑不亢道明來意。
“滾開!”壯漢凶相畢露。
“我必須進去。”沈浩不退反進,引周圍人側目,不少人看他像看傻逼,敢跟拆遷公司這幫牲口掰扯,找死。
壯漢懶得廢話,掄起手中的空心鋁管劈頭蓋臉砸沈浩,肆無忌憚,大有殺雞儆猴的意思。
沈浩依然從容,空心鋁管臨頭,抬胳膊格擋。
有人下意識閉眼,不忍看沈浩胳膊被打斷,接下來的情形卻令圍觀的人和二十來號迷彩服壯漢瞠目結舌。
沈浩用胳膊將猛砸過來的空心鋁管崩飛,手往前探,摟住打人者半邊頭顱,往下一摁,僅小幅度發力,體重少說一百七十八斤的壯漢仿佛遭受萬鈞之力衝擊,重摔於地麵。
人們全傻眼。
肩頭挎旅行包的沈浩不待剩下那些迷彩服漢子反應過來,箭步躥出,踏中翻鬥車前保險杠,借力躍起,再一踩擋風玻璃,輕鬆躍上車頂,三兩步跨過車鬥,飄然落向小街裡頭。
人群後方,送沈浩過來的出租車尚未掉頭開走,中年司機領略沈浩翻越“封鎖線”的過程,叼著煙卷發呆幾秒,嘟囔“果真是兵王。”
兵王。
兵中之王。
部隊裡的頂尖高手。
沈浩不是這類猛人,不過在戰場上,死這牲口手裡的兵王不下二十個。
落入小街的沈浩舉目四顧,視野之內,處處烏煙瘴氣,塵土飛揚,大部分院落變為廢墟,一片狼藉。
穿迷彩服的漢子挨家挨戶破門而入,極其野蠻的把住戶拖拽出來,挖掘機、裝載機迅速跟進,分分鐘蕩平大片平房。
居住幾十年的屋子被夷為平地,有人失聲痛哭,有人歇斯底裡叫罵,有人操起木棍磚頭拚命。
動手的住戶,無一例外被拆遷公司的人乾倒,蜷縮在猛烈拳腳下翻滾哀嚎,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這仍是弱肉強食的世界,哪怕人類自認步入文明懂禮義廉恥,殘酷的叢林法則從未因此改變。
“站住!”
“攔住那小子!”
封鎖街口的人張牙舞爪追來,並扯著嗓子呼喊同伴幫忙。
沈浩拔腿狂奔,不是怕,是心係父母安危,一支氣勢洶洶的拆遷隊伍正碾過殘垣斷壁,逼近他最熟悉的院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