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習急忙把我扶上車坐下“希然,想些開心的事,就不會這麼難受了。”
開心的事?
我好像沒有開心的事,所有所有的,都是痛苦的回憶。
“若習,我想去江邊看看。”車子啟動時,我突然開口。
在醫院這半個月,我從來沒跟景昊焱提過我的想法,他今天沒來接我出院,我迫不及待想去江邊……
頭七,已經過了。
我的丞丞,回不來了。
連最後的屍體都沒有找到,徹徹底底消失。
江邊有人在這裡燒過紙,還有祭祀的玩具跟水果,我躺在丞丞曾經躺過的位置,一遍遍深呼吸,沒有他的味道,一點屬於他的味道都沒有。
他徹底從我生命裡消失,我跟他的母子情,如此短,短到僅僅隻有四天!
而他叫我媽媽,僅僅隻是半天。
老天爺啊,你真的好狠心,不願讓我留下遺憾的代價,是要他的命啊!
“希然,要下雨了。”天空突然黑沉沉的,如同塊黑色的布,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我跟若習剛回到車裡,大雨劈裡啪啦就落了下來。
眼前,大雨將前方的路擋住。
“我們先去鎮裡。”若習說完,啟動車子。
雨太大,視野很不清晰,我們往鎮上的路隻開了一半就停了下來……
“我們去那家避避雨吧。”若習指著不遠處的居民樓說。
現在,也隻能這樣了。
短短兩百米的距離,我們跑過去後,全身都濕了個透,居民樓裡有個阿姨,看到我們兩個女生好心的開了門,讓我們換了套她女兒的衣服,又給我倒了杯水。
她的普通話帶著濃濃的鄉音,我們聽得不是很懂,卻不妨礙交談。
阿姨似乎很久沒跟人聊天一樣,一直在說話,若習屬於健談之人,倆人牛頭不對馬嘴的聊得倒也挺順暢。
外麵的雨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我們一直呆在阿姨家,直到外麵天徹底黑了!
我跟景昊焱報個平安。
阿姨跟若習在廚房裡忙晚餐,時不時傳來倆人的笑聲。
大門突然被推開,雨水跟風瞬間吹來,我看到個穿著雨衣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看到我,怔了怔,幾乎是下意識的四周看了一眼,確認沒走錯地方,才走向樓梯那“媽!”
原來是阿姨的兒子。
“謹禦回來了。”阿姨從廚房走出來,笑著介紹我跟若習。
年輕的男子朝我們淡淡的點了點頭,身上雨衣脫了下來,我看到他穿的是一身警服,他五官長得冷硬,透著股生人匆近的威嚴感。
大概常年工作原因所致,讓人無法親近。
做好的菜很快端了出來,若習看到外麵的男人,愣了愣,臉微微發紅,問阿姨“阿姨,您兒子啊?”
阿姨笑著點頭“是啊,我兒子!天天都這個時候回家,一年3六5天沒得假,愁死我了。”
這話聽得似乎有點怪,若習急忙自我介紹,男人淡淡的嗯了聲後,在餐桌前坐下了。
冷冷淡淡的,吃飯整個過程他都不說話,以至於若習跟阿姨也隨便聊了幾句,我沒心情,低頭悶聲吃飯。
外麵雷聲轟隆隆的響,雨越下越大,沒有停下來的趨勢。
想到這裡離丞丞離開的地方那麼近,我心裡一陣難受。
景昊焱不太放心打來電話,說要過來。
這麼大的雨,我沒同意,告訴他我跟若習很安全,在一個阿姨家裡避雨,也吃了晚飯,如果雨一直不停,我
們明天再回去。
當晚電視台掛出防洪訊號,阿姨給我們鋪了張間客房,讓我們住下。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床……,一閉上眼,全是丞丞的臉。
我站在窗戶旁,看著外麵黑壓壓的遠方,那裡應該就是江麵,依稀有貨船行駛。
都怪我,一切都是因為我!
那天我不該帶丞丞出去,如果我沒帶他出去,他現在一定還躺在我懷裡,還在叫我媽媽。
我好恨我自己啊。
就因為我一時疏忽。
我在房間裡哭得不能自已,因為是借住,我咬著自己手臂,將所有嗚咽聲壓在喉嚨裡。
半個月以來,我總克製著,不敢流露出真實情緒,怕他們擔心,內疚,隻有在夜裡,我才敢默默的流淚。
‘轟隆~’
外麵一道閃電剛閃過,雷就劈了下來。
我製止住了哭。
一個人抱著被子坐在床上,不敢閉眼。
第二天,雨停了。
我們跟阿姨道謝後準備離開,離開前,我看了眼在吃早餐的男人,不知道是不是我錯覺,他打量了我好幾眼,我對他沒有任何熟悉感,可以確認,以前沒見過,不認識。
剛出大門,就看到一輛黑色吉普向著這邊開來,是南城的車牌號。
車一停,從駕駛位上走下來的人是景昊焱。
對於他一早出現,我有些意外。
“我不放心,所以過來接你們。”景昊焱走近,拉住我的手“昨晚住得還習慣嗎?”
“嗯,還好。”
“怎麼能睡得好,一晚上都在打雷,我認床,現在困得不行。”若習打了個哈欠“走吧,我們先回去。”
“我去跟阿姨道個謝。”景昊焱拍了拍我的肩,讓我先去車裡等,他正要進去,裡麵卻走出了一個人,是阿姨的兒子,景昊焱看到對方,愣了愣。
對方卻隻是看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的離開。
穿著警服,身形挺拔,一臉嚴肅透著禁欲感,挺養眼的。
“謹禦,你今晚早點回來。”阿姨追出來說了句,看到我跟若習還在,微著朝我們揮了揮手“以後有時候可以來玩哈。”
景昊焱朝阿姨彎了下腰,特彆禮貌的道了謝才上車。
“那個警察是誰?”車子行駛段路後,景昊焱似隨口一問。
“不認識,應該是昨晚半夜回來的,好像是阿姨的兒子吧,我也不太清楚。”我靠在車椅上眯著眼,想睡一下。
“你們怎麼會選擇到他家借宿?”他又問。
“碰巧吧。”
景昊焱沒有再問,我昏昏沉沉,很快就入睡了,等我醒來時,身上很暖和,景昊焱一件外套披在我身上,我看向車窗外,已經到江城了。
“我想回雅園。”
“江南一品都已經收拾好,你住這邊吧,衣食住行都不需要操心,這段時間你的病也沒犯,也許多休息,會讓病情好轉。”景昊焱勸我。
我堅持回自己家!
他最後歎了口氣,沒再勸我。
冰冷的空氣像有魔力,緊緊箍著我脖子,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一個人時,情緒會一點一點侵蝕我所有理智!我控製不住自己心裡的念頭,無法抑製想要跟唐雨桐同歸於儘的念頭!
我等不了那麼久了!
我怕再多等一天,我都要瘋!
在廚房裡,我拿也把刀放包裡,然後離開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