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說了,我也困了,今晚喝了點酒,對了,你們今晚早點睡,不必守夜了,明天早些起來,我們去個地方。”
“去哪裡?”琴之問道。
“我想去湯山住一段日子,你們先收拾好你們的東西,明日一早再來給我收拾。”壯壯道。
瓊華點頭,“去湯山也好,去散散心。”
她們鬆了一口氣,若公主願意走出去,離開京城,或許心情會好起來的。
“嗯,去吧,我困了,得早點睡。”壯壯道。
琴之站起來,對瓊華道“我先去交代車夫,你先回去收拾東西,連同我那些也一並收拾了,多帶點衣裳,我們多住些日子。”
“好。”瓊華道。
兩人伺候好壯壯睡下才走出去。
壯壯聽著兩人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她緩緩地坐起來,抱著被子,坐了許久,才慢慢地走下來。
寢殿裡點著一盞蠟燭,火苗跳躍,她凝望著那一簇火苗,眼睛裡也倒映著亮光,卻不知道是淚水還是火苗。
茶幾上有茶壺,有水,她倒了一杯,喝了。
她走到書桌前,攤開宣紙,磨墨,想寫點什麼,但是抬筆許久,也不知道有什麼可以寫。
往事一幕幕地在眼前回放,開心的,不開心的,歡笑的,痛哭的,都顯得平靜不已。
像一條直線。
她生命裡的那些曲折,最終都會成為直線。
她放下筆,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沒什麼好寫了,她這一輩子都沒有值得書寫的事情,也無人可交代。
她惦記的,她想遺忘的,都似乎不重要了。
然後,她打開櫃子,取出一件嫁衣。
這件嫁衣,不是蕭梟送給她那件,那一件已經穿在了韓清秋的身上,她親眼看著韓清秋穿著它嫁給了她深愛的男子。
後來,她又命人做了一件,找回那些繡娘,一針一線,都仿照蕭梟送給她那一件去做。
做好之後,她也不敢看,更不敢穿,就一直放在櫃子的最底層,鎖起來。
鎖起來的,不僅僅是一件嫁衣,還有她想嫁給蕭梟的一顆女兒心。
她褪去身上的衣裳,銅鏡裡映著她光潔無暇的身體,妾擬將身嫁與一生休,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她把嫁衣一層一層地穿在身上,在燭光的映照下,金線發出熠熠光芒,繁複刺繡堆砌出龍鳳呈祥的圖案,一如她心底對未來美好的祝願。
穿好嫁衣,她坐在妝台前,細細地暈染著臉上的妝容,她想要出嫁的新嫁娘,無比的細致,不容妝容有絲毫的錯漏。
眉毛畫了好幾次,她都不滿意,擦了重新再描,終於滿意了,她笑了笑,在眉心貼上黃花,衝鏡子裡的自己嫵媚一笑。
她有很多的首飾,各種貴不可言的首飾,但是她挑出了一套銀飾頭麵,是蕭梟送給她的,在她十四歲生辰那年,他說是他自己跟銀匠打造的。
很精美,是她這輩子收過最好的禮物。
不,不對,她收過最好的禮物,是上天賞賜給她的,那個眉目如畫的男子,她的蕭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