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叫夏子安,不是叫什麼阿語。
她渾身發抖,臉上分不清是淚還是雨。
慕容桀在醫館等了許久,見天下大雨,便問了藥童子安是去哪裡出診,藥童告知了他地址,他便拿傘出去了。
剛走出去不遠,便見一人行走在大雨裡,沒有撐傘也沒帶馬燈,走得很慢,漆黑暴雨的大街上,便隻有她一人。
便是隻憑一道影子,慕容桀便知道是子安了。
他心急如焚,疾步便上去,拿傘為她遮擋了風雨,“這麼大雨,那人家也不送你回來嗎?”
子安抬起頭,一臉的雨,她伸出略微發抖的手,嘴唇也在微顫,心底一片悲痛,她對不起老七,女兒不見了。
“我……沒事。”她把話隱沒在唇邊,心裡頭,卻被這一陣陣的雷聲炸得粉碎。
“快回去。”慕容桀哎了一聲,想抱起她,卻怕她反感,隻得是扶著她行走。
子安走不動了,雙腿顫抖得厲害,尤其見了老七,她全身更是無法自擬地顫抖。
“你背我回去好嗎?”
慕容桀一怔,側頭看她。
她臉上看不出是什麼神色,隻覺得她是十分疲累。
慕容桀毫不猶豫地蹲下,子安慢慢地趴在他的背上,她的臉貼上去,心裡,痛得像被千萬支針紮一般。
回到醫館,慕容桀盯著她去洗澡,換衣裳。
換好衣裳,他為她擦拭頭發,黑幽幽如瀑布一般的長發披灑下來,銅鏡裡的麵容,卻依舊蒼白一片。
“我想到隔壁去看看。”
隔壁,躺著楚敬。
慕容桀不願意她去,但是,知道她如今是把楚敬當做自己的父親,便道“好,你去吧,快去快回,他應該都睡下了。”
“這樣電閃雷鳴的夜,他睡得著嗎?”
子安輕聲說,這樣的天,他不應該能睡著,她也不會讓他睡著,一個惡貫滿盈的人,在這樣的天裡,都該是痛苦輾轉的。
子安披著一件黑色的外裳便出了門。
慕容桀想跟她去的,但是被她製止,“我去看看他而已。”
慕容桀隻得止住腳步,心焦地看著她。
雖然知道她沒恢複記憶,但是看到她對自己的仇人那麼好,他滿心都是憤怒與疼惜,對楚敬的憤怒和對子安的憐惜。
如果子安知道她這個所謂的父親,丟棄了她的女兒,咬斷了虎頭的腿,她會如何?
子安站在楚敬的房間門口,靜靜地看著那漆黑木門上的雕花。
楚敬確實沒睡,這些年,他一直都在床上躺著,子安為他做了輪椅,但是,他很少出去。
在沒得到指環和刀疤索之前,他離開這個房子,沒有任何的意義。
躺久了,便練了敏銳的耳力。
他能精準地分辨腳步聲,即便是在這樣紛雜大雨的夜晚,他也知道是夏子安站在了門外。
這樣的狂風暴雨夜晚,她不放心他,總是要來看過才放心的,以往也是如此。他勾唇冷笑,秦舟,你縱然來了又如何?有夏子安做我的擋箭牌,你奈我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