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拾秋陸霖淵!
陸霖淵亦沒有回答,他掀開被子欲下床,動作太大,胸前纏繞的白色紗布微微的滲出鮮血。
沈蔓蔓見狀,喉間溢出一聲尖叫,“阿霖,你慢點!”
他半個身子被沈蔓蔓穩穩地扶在懷裡,沈蔓蔓表情吃力,倔強的樣子讓陸霖淵有些不忍,“蔓蔓,你先回去。”
“不要,我要留在這裡照顧你!”沈蔓蔓眼裡湧起了淚光,“阿霖,我們下個月就要結婚了,我們之間,沒什麼好顧忌的,你彆再拒絕我了,行不行?”
說到他們下個月結婚的事,陸霖淵更加煩躁了,“蔓蔓,如今我傷的這麼重,婚期無限延長吧。”
沈蔓蔓兩眼瞪得橢圓,聯想到陸霖淵讓洛笙保護林拾秋的事,心中竄起嫉妒的火焰,可還是裝作善解人意的模樣,柔聲說,“好。”
半小時後,洛笙重返回來,陸霖淵投給沈蔓蔓一記眼神,再多的不甘,她也隻能離開。
沈蔓蔓走後,洛笙將病房門關上,看了看四周,警惕的開口說道,“陸總,淩南封和夫人昨晚離開陸家老宅後,在高架橋上發生了眼中車禍,淩三少……當場死亡,夫人幸運的被警方搜救隊救出,今天上午,夫人激動的拿匕首刺殺你,估計是把你當成導致這場車禍的罪魁禍首了。”
“這麼說,這場車禍並不簡單?”陸霖淵眯起黑眸,長指托起下巴,鄭重的思考。
“根據當晚道路監控顯示,是有一團人故意駕車,把淩三少的車逼上高架橋,不斷追尾導致淩三少的車側翻,並當場喪命。”
“對了,淩三少死後,把眼角膜捐給了夫人。”
“哼,算他做了件好事。”想到淩南封和他在陸老太太葬禮上的爭執,陸霖淵冷哼一聲,“給我查,我要知道,這場車禍的罪魁禍首到底是誰,他為什麼要對淩南封趕儘殺絕。”簡單點說,他陸霖淵不給人背黑鍋,淩南封的死跟他無關,陸淩兩家尚有交情在,陸霖淵不可能做出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對了陸總,你派我調查的事有結果了。”洛笙打開平板電腦,截取一段視頻播放,“這是陸老夫人死亡前的下午在醫院做治療的監控視頻,視頻裡老夫人精神很好,確實不像是會突然猝死的樣子。”
陸霖淵接過平板,細細看了五遍視頻,沉聲宣布,“送老太太去做屍檢,務必秘密進行。”
“是。”
至於林拾秋刺傷他的這筆賬,他親自去找林拾秋算清楚!
……
今天是淩南封下葬的日子,林拾秋不顧封途的阻攔,蹲點在淩家附近,看著淩家那一輛輛黑車駛離,她坐上出租車一路跟到墓園。
下車時,傾盆大雨迎麵潑下,林拾秋沒帶傘,狼狽地躲到大樹底下。
一眼望不到邊的墓園,一群身穿黑衣的人立在淩南封的墓碑前,沉痛哀悼。
林拾秋躲在眾人身後,早就哭的不成樣子,她沒能見南哥哥最後一麵。
這個溫文爾雅的男人因她而死,活著時不曾忘記為她安排好餘生,甚至死後還給了她眼角膜,讓她重見這個世界。
她欠淩南封的太多了,他每一次衝她展露的笑臉,深
深刻在她的腦海。
奶奶的葬禮上,雖然他說了很多不該說的,可在她有危難的時候,淩南封是第一個挺身而出,保護她的人。
然而淩南封死後,她卻都不敢到他的碑前認錯,隻因他的家人都在,那群人不會給她好臉色。
“嗚……”林拾秋完全控製不住自己,哭出了聲音。
白詩詩母女站在一群人的最後,臉上不見悲傷,淩茉還戴著耳機愜意的聽著歌,她無意間隨風雨扭頭看去,視線裡撞進林拾秋孱弱的身影,她頓時摘下耳機,亢奮地大叫,“媽!爺爺!快看,害死我哥的凶手出現了!”
在場的所有淩家人紛紛朝淩茉所指的方向望去。
淩老爺子同時拄著拐杖看了過來,老臉上還有未乾的淚痕,微歇的悲傷,以及剛剛升起的怒意。
淩茉在這種時候往往異常的積極,她快步逼近陷在悲傷中的林拾秋,兩手用力抓住她胳膊,“我看你往哪裡跑!你今天就給我們淩家人一個說法,你為什麼要害死我哥,為什麼!”
淩茉將林拾秋扯到淩南封的墓前,瓢潑大雨淋在林拾秋的身上,絲絲寒意侵入心扉。
她說不出任何為自己狡辯的話,因為在她看來,淩南封就是因她而死的。
她殘廢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抗之力,手中的拐杖更被淩茉奪去,一把扔在了雜草叢中!
所有淩家人都對林拾秋投以最惡毒的咒罵,殺人犯是輕的,還有人罵她是撒旦。
林拾秋統統不辯駁,隻流著眼淚,望著淩南封墓碑上的照片,帥氣依舊,笑容依舊,卻是灰白色的!
“賤人,你也配來這裡?你有臉為南封送行嗎?”白詩詩撐著雨傘,一腳踹向林拾秋的膝蓋。
劇烈的疼痛襲來,林拾秋好不容易有了支撐力的雙手,頓時一聲悶響,重重地磕在石板路上,抬頭正對墓碑。
曾經最喜歡她的淩爺爺,一身淩厲之力站在她麵前,蒼老的麵容上怒火失望不斷交織著。
“淩爺爺……”林拾秋張口,嗓音沙啞的不成樣子,滿滿的哭腔。
“淩爺爺是你能叫的?!”淩茉狠狠拉扯住林拾秋的頭發,用力往地上撞,一連撞了三次,林拾秋額頭破出鮮血,淩茉依舊沒有手軟,“給我跪在這裡,磕!你害死了我哥,你要為你的所作所為贖罪!你這種人就應該下地獄,為什麼車禍死的不是你?林拾秋,你罪該萬死!”
淩茉又抓著林拾秋,一頭撞上墓碑,鮮血淌到林拾秋的嘴邊,她張大嘴巴窒息一般,淚如雨下,“對不起,對不起……”
“林拾秋,不是你說一句對不起,南封就能活過來的。”淩老爺子開了金口,神色複雜地望著跪在地上,濕了全身的林拾秋。
她怔怔地望著淩老爺子,他究竟想說什麼?
老爺子挪開目光,敲了敲拐杖,命令道,“跪在這裡為南封守靈,一直跪到雨停為止。”
老爺子說完,帶著所有淩家人撤退。
偌大的墓園隻剩林拾秋一個人,她跪在滂沱大雨裡,狼狽落寞,淒涼而可憐,猶如一隻瀕臨死亡的流浪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