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卻說眾秀女恭送陳貴嬪離開集秀宮後,便依舊回各自住處。
蘇子規看著喜形於色的沈魚飛、麵容肅穆的徐青鳳、無悲無喜的魯紅兒,還有一如往常的李姑姑不知該說些什麼。
隻聽沈魚飛嬉笑道“蘇姐姐,不知怎麼,咱們竟選上了呢,隻是徐姐姐怎麼反倒沒選上呢?”蘇子規看了一眼徐青鳳,勸沈魚飛道“彆說了。”徐青鳳道“不必了,有什麼不能說的。”
蘇子規道“青鳳妹子,你若有心飛上枝頭,我能助你一臂之力,不過……”說著環顧四周,見眾人皆是默然,方道“如今熟識咱們幾個的,不過是咱們四個和李姑姑。”說著,摘下自己衣襟上的名牌,又伸手摘下徐青鳳的,將自己的遞與青鳳,道“從此,你叫蘇子規。一雙腳不易遮掩,在鞋子裡多放下棉絮便是。”
李姑姑聽了連道“我的蘇姑娘啊,咱彆胡鬨了,就您那兩針繡活,怎麼敢往針工局現眼啊,真抖落出來,莫說姑娘你和老奴我,連今日來的貴嬪娘娘都受連累。”
蘇子規道“她若怕連累,如何會讓徐青鳳隻是個小小管事?”蘇子規還欲說下去,隻聽“啪嗒”一聲,原來是徐青鳳將蘇子規的名牌用力往地上一扔,道“蘇子規,你當我是什麼人了?”眾人聽了,皆是一楞,徐青鳳道“蘇子規,你辱我太甚,我雖有著在秀女中顯露本領的心思,有那爭榮誇耀之誌,可我憑得是我比眾人皆強的本事,你竟叫我用你的名頭?你真當我是愛慕榮華富貴之輩了?蘇子規,我不管你來日成了怎樣的貴人,今日之事,我記你一世!”
蘇子規歎了口氣道“好,是我小看你了。我原想著,你我換個名號,你做個妃子,不用太過操勞,可以過得不那麼辛苦,我入針工局,過兩日尋個緣由,自己傷了手,手殘了,總不會還留在宮裡,我能出去,落個自在。是我小人之心了。從今以後……”
李姑姑怕蘇子規再說出什麼更大膽的話來,連忙攔道“好了,二位姑娘,都彆玩笑了。今日是幾位姑娘在這屋中最後一日了,明日,名分定下是宮女、女官的,便要去各自的差事上報到。還沒定下的,也大半會重新安排住處。往後,各自還能見幾回麵也不好說了,何苦為了幾句玩笑再鬨彆扭呢,更何況,再相見時,光景也大不相同了。”
沈魚飛亦在一旁打圓場道“好了,蘇姐姐、徐姐姐,都是我的不是,我要不提起這話頭來,兩位姐姐也不會吵起來。”
蘇子規笑道“自是你的不是,好好提這話來,算來咱們也都不是外人,不過,說到底是我今日莽撞了。”說著,向著徐青鳳行了半禮,道“徐妹妹恕我莽撞了罷。”徐青鳳亦勉強笑著向蘇子規行了半禮,道“是妹子失禮了。”一時間屋內氣氛
也還算融洽。
蘇子規見氣氛緩和了些,大咧咧的坐在床上,道“徐妹妹、魯妹妹,過了今日,你二人怕是要辛苦了,真有什麼難處,記得和我和魚飛說。我縱然粗淺些,可一人計短、兩人計長,多合計些,總沒錯的。”
沈魚飛道“是呢,還有我,我們便是不能出人頭地,手裡也還……”說著眯著眼睛不再說話,蘇子規知她說的是銀子,打趣笑道“手裡怎樣?都拿出來吧。”沈魚飛道“不拿,還不到時候呢。”
眾人又說了許多的閒話、方至晚飯時間。蘇子規心中有事、便又推說不餓,倒叫沈魚飛挪揄道“蘇姐姐這是又饞李姑姑的湯了。”蘇子規不以為忤,笑著將沈魚飛推了出去。
眾人離開後,蘇子規開始盤算自己從未見過皇帝,皇帝是隨口將自己許婚還是冊封妃嬪,全在他一念之間,自己毫無可算計之處。若真拚了性命逃出宮去,麵對禁宮侍衛又不知有幾分勝算。況且,如今身邊的衣裳多為白色,實在沒有合適夜行的。看今日的樣子,想依樣畫葫蘆,找人替自己殿選也是不行。
蘇子規正思忖中,李姑姑送了湯飯來,二人將門關上反鎖了,李姑姑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跪在地上,壓低聲音道“事情沒給姑娘辦成。”蘇子規伸手扶道“姑姑不必如此。”李姑姑輕歎道“宮中人膝蓋不值錢。”蘇子規坐在床上道“罷了,姑姑愛怎樣便怎樣罷,這點銀子說了給姑姑的,又怎麼好再拿回來?再說,這事也不是姑姑能想到的,是不是?”說罷,看著李姑姑。李姑姑道“是。我哪裡想得到呢?”
蘇子規又問道“今日來的是貴嬪娘娘,咱們之前隻當是貴妃娘娘要來,想的法子也是為了貴妃。要猜不同人的心思,又要猜來的是哪一個,總是難了些。要是猜一個人的心思,是不是就簡單了些?”李姑姑道“姑娘要猜的是什麼,我心裡明白,老奴求姑娘一句,安生些罷,都是命,咱們爭不得的。”
蘇子規長歎一聲道“我明白了。姑姑不用猜他。我再多問姑姑一句話,高選侍、焦選侍兩位侍寢前,見過聖駕麼?”李姑姑道“這個,我們做奴才的不太清楚,不過兩位選侍都是先帝給皇上留下的人,許是沒見過吧。”
蘇子規點了點頭,心中暗喜“你不說,我隻從這兩個失了寵的妃嬪中看皇上不喜歡什麼便是了。若之前她們見過聖駕,才被招寢,便是皇上有些喜歡的,隻是又有了更喜歡的,既然之前沒見過,那大半是皇上隨口點的人,不喜歡便失了寵。”
蘇子規心中有些快意,對李姑姑道“姑姑免禮吧,以後,姑姑隻管放下心了,我不給您添麻煩了。”李姑姑也不過是將信將疑的,卻還是笑著道“姑娘這般想,是咱們的福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