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趙才人笑道“說句實話,姐姐彆惱我,咱們這些人進宮一個多月了,也沒見誰侍寢伴駕,姐姐便沒發現這兩日送來的菜肴果品都不及之前了麼?明顯單調許多。”
蘇子規心中暗道“真真是侯門繡戶的千金小姐,哪懂得農耕不易。”口中隻道“是啊,可是現在都什麼季節了,哪還有什麼時鮮蔬菜給你吃?”
趙才人道“姐姐知道什麼是唐花麼?”蘇子規搖了搖頭,趙才人道“匠人們究竟怎麼做,我也說不太清,就是在一間很暖和的屋子裡,如果人們想要,這個季節也能開出牡丹花來。”
蘇子規問“那又怎麼樣?”趙才人道“姐姐,你想,咱們這一餐連湯帶菜都算上是十樣,全是些蘿卜白菜的,也還調配得過來,可皇後那一餐五十樣,貴妃貴嬪那一餐四十樣。難道也全靠這兩樣菜麼?”
蘇子規有意岔開話去,笑道“我當什麼事呢?感情你是饞了啊。”趙才人有些惱意,道“姐姐,我哪是饞了啊。如今飲食上他們就先怠慢了。趕明就連件暖和衣裳也沒有了。再然後,咱們就真真成掉冰窖裡了。”
蘇子規道“我的好妹妹,你的心意我自是明白,可是,咱們入宮時的那一日,你也見了,皇上妃嬪不知凡幾,一時想不到咱們也是有的。要我說,這蘿卜順氣、白菜養人,都挺好的。你知道麼?南方這兩年鬨災,貧苦人家多是賣兒賣女的,咱們吃得素淨些,就當祈福了罷,況且,這每日裡白菜裡總離不開丸子,蘿卜也沒離了雞湯,也算不上素,咱們就惜福吧。況且,你所說那唐花之法,便真用來種菜,又能供養幾人?”
趙才人道“便是供養不了幾人,所以,我才要爭,我要在皇後娘娘麵前爭一個榮耀,在皇上麵前爭得寵愛,姐姐,難道你不想麼?”
蘇子規斬釘截鐵道“不想!”
趙才人笑道“姐姐,你無意聖寵,那又選秀做什麼?難道跑宮裡來睡大覺麼?”蘇子規莞爾一笑,道“對,睡覺,我現下又困了,先回了。”
蘇子規說罷,也不理會趙才人一臉錯愕,便回自己屋裡睡下了。
趙才人見蘇子規無意爭寵,索性不再理會。
而蘇子規這邊躺在床上,又哪裡真的睡得著,不過是暗中調整內息,修煉內功罷了。此時的蘇子規一時出不了宮,卻不敢就此放下功夫,輕功、劍法,都不得每日練習,隻這內功,還可假借睡覺之實,暗中調息。
隻是,沒有身形上的配合,蘇子規清晰的知道,長此以往自己的內功隻能勉強保證沒有撂下,再難寸進。
有時想起江湖上的人和事,尤其想起了與自己有弑師之仇的小瀛洲島的眾人,蘇子規總是那樣的害怕,她怕多年以後,彆人的功夫一日更勝一日,而自己卻不曾忘記已是萬幸。
她懷念著江湖,縱然那裡沒有皇宮內的錦衣玉食、縱使會麵對著仇殺,她卻依舊想要回到那個自己闖蕩了幾年的地方。她希望有朝一日、找到一個既不連累蘇璿一家、又不連累宮內相識的方式回到江湖的時
候,她的功夫沒有擱下。
有時,趁趙才人不在時,蘇子規乾脆拿著頭上的金簪、手上的戒指往幾步外的瓷瓶上擲,也算練了暗器之意。
這一日,趙才人回來時,正見瓶中插著一支金簪,隨即一枚戒指飛來正套在簪頭上,剛要喝彩,又見一隻金鐲子飛來,端端正正的落在瓶口之上。
趙才人走到近前,道“姐姐,這是和北番來的李貴人一般,要投壺麼?”
蘇子規見趙才人撞見,本沒想好怎麼說,此時樂得借著趙才人的話頭道“對,投壺。”
趙才人笑道“姐姐這般便好了,隻是,她從北番而來,不懂咱們中原之俗,隻看了幾本書,知道有這麼個事,卻不知現下這投壺之戲早百年就不見人玩了。還巴巴的找了司設局給她預備東西呢。再說了,姐姐便是真玩了這個,一則有些不時興了,況且,姐姐便是玩,也可以和李貴人一樣,向司設局要些正經東西。再則,有李貴人在前,姐姐再玩,也未見得能在皇上麵前討個好來,不過,妹妹瞧著,姐姐剛才那幾手,拿戒指、鐲子去擲,雖然不是正經投壺的樣式,卻是那小國貢女學不會的。”
蘇子規笑道“我不過是弄著玩,誰還真到皇上麵前扔這個去,弄不好再傷了人也不是好。”
趙才人道“我說姐姐是太過謹慎了,您不知道當初貴妃是和皇上比過劍的麼?”
蘇子規聽到此處,來了興致,道“這是怎麼回事,你說來我聽聽。”
趙才人道“我這幾日聽人說,貴妃本是將門虎女,彆看現下是病怏怏的,當初卻是世上少有的能文能武的女子,隻是後來,聽說好像是和皇上設了一個什麼賭賽,貴妃要強,原本沒那麼的氣力,硬是咬著牙、較著一口氣,贏了皇上,結果,一口血吐了出來,從此,力氣再不如一個普通的貴族婦人了。”
蘇子規聽到此處,道“是努傷。”趙才人道“什麼是努傷?”
蘇子規道“就是你說的這個,原沒那麼大的力氣,硬要使那麼大的勁,就努傷出血了。”
趙才人道“姐姐是怎麼知道的。”
蘇子規道“我原是聽家中護院的娘子說,當時我聽她那意思,這傷倒也好治,隻是,多半是宮中太醫多是常年隻給貴人們看病,且曆來得此疾者,男子居多,這回遇上了貴妃,便不會治了。”
趙才人道“那姐姐你會麼?”
蘇子規道“我也沒經過,怎麼會呢?你等我想想,她當初還和我說過什麼的。”
趙才人道“姐姐,要是能想法子治好了貴妃就好了。她雖一直身子不大好,皇上卻十分愛重的,若叫她承了咱們的情,那一定會……”
蘇子規打斷道“你啊,正經還是個姑娘家呢,每日在想些什麼啊?”
趙才人還欲再說,隻聽門外有宮婢道“兩位才人在麼?我家貴人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