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卻說皇後在侍立在太後跟前,跟了太後多年的紫菱端了茶上來,皇後上前接過茶,奉與太後。太後接過茶,道“你也坐下罷。彆跟著忙活了。”
皇後道聲“是”便斜簽著坐在太後對麵。一時,紫菱上前道“稟太後、皇後娘娘,晚膳送來了,現在傳麼?”
太後道“傳上來吧。”
皇後聽了,便要起身,太後攔道“你坐下吧,彆立這規矩。”
皇後局促的落坐,太後道“我也不是那剛娶了新婦的破落戶,一輩子沒用過仆婦丫鬟,有個媳婦,便可勁的磨搓。”
皇後笑道“太後說笑了,侍奉太後是後妃的份內之事,侍奉婆母也是兒媳的份內事。”
太後歎了口氣道“我本是宗室出女,母親是長寧公主,自記事起,便常在這禁宮之中,十幾歲上又跟了先帝,做了他的貴妃,再後來成了皇後,先帝駕崩,成了太後。一輩子沒離開皇宮。這些年,也沒什麼人跟我在一桌上吃過東西了。皇後,你今日陪我一塊兒吧。”
皇後道“太後厚愛,臣妾自是不敢辭的。”
一時飯菜上齊,一百二十道菜連山排海一般的端了上來。
太後看了一眼,命紫菱指了樣端到炕桌上,太後一看,儘是軟爛之物,隻孔皇後不喜歡食用,便道“你卻是省事,也不問問皇後喜歡什麼,還拿我素日喜歡的那幾樣來。”
紫菱道“是奴才疏忽了。”
皇後道“太後彆說紫菱姑姑了,就這些就很好,臣妾若有什麼喜歡的,想要的,就張口和您討了,到時再請紫菱姑姑給端來便是。”
太後道“要說紫菱這丫頭,彆的沒有,跟了我這幾十年,眼裡、心裡是隻有我一個人,再沒有彆人的。不是我說嘴,我喜歡什麼,要用什麼,她比我自己還清楚。”
紫菱也是四五十歲的老宮女了,卻還被太後稱為“丫頭”,也是太後幾十年習慣下來的稱呼了。
皇後聽太後誇獎紫菱,也跟著湊趣道“皇上也常說,有紫菱姑姑在,他著實能放心不少呢。”
紫菱紅了老臉,道“皇後也拿奴才說笑。”說著,夾了塊魚糜豆腐放入太後碗中。
太後道“你也彆看她現在乖,當初也沒少闖禍。”
皇後笑道“還不是太後心善,縱著奴才們了。”
太後又道“我也不說旁的,你隻問她,現在可敢見康華公主?”
康華公主是先帝華貴人之女,比皇帝小一歲,一向羸弱。皇後隻知太後對康華公主也是十分的寵愛,卻不知其中另有秘辛。
皇後見紫菱變顏變色的,有些不大自在,便道“太後,再怎麼也是幾十年的事了。您又還提這做什麼?”
太後道“是啊,都過去幾十年了。我也不是白和你提這個,這底下的奴才們,你不調理好了,難免出了岔子,底下的嬪妃們,也是一樣。你是皇後,我也看你是個厚道孩子。不然,也不會和你說這個。”
皇後道“太後您心疼兒臣。兒臣記下了。”
????太後又道“你記下了又有什麼用,這妃嬪該彈壓便要彈壓,奴才,該整肅便要整肅。”皇後低首道“是。臣妾明白。”
太後看皇後老實答應,又道“話雖如此說,到底子嗣為重,妃嬪該承寵,也要讓她們承寵。皇上總不進後宮也不是個事。”
皇後道“太後您說的是,臣妾也是看著皇上總不進後宮,心裡著急,臣妾心裡想著,許是之前的嬪妃都是老麵孔,皇上厭煩了。又近年關,政務上太過忙碌,便把前麵選秀,新選了妃嬪的事給忘記了。臣妾就做主,今兒的家宴便把才人以上的妃嬪都請來了。”
太後道“結果怎麼樣呢?”
皇後道“有個趙才人,女紅極好,也會來事,給抬了美人。”
太後道“我也老了,宮中的事你多看顧著,千萬彆出了岔子。皇上願意寵誰,隻彆太過逾越便好。隻一樣,北番幾個貢女,眼下便是還老實,到底是非我族類。你多看著些,彆做到了婕妤之上。”
皇後道“是。”
一時用過晚膳,又與皇後說了些閒話,太後道“我也累了,就歇著了。不像你們年輕人。”
皇後道“那臣妾伺候您歇著。”
太後點了點頭,一時紫菱帶著小宮女端著水進來,皇後親自拿手巾給太後洗了臉,服飾太後歇下。
太後道“紫菱,你帶著皇後到旁邊耳房裡歇著吧。彆叫皇後勞累了。”
耳房內,紫菱鋪好了床,道“皇後娘娘,這裡平日是奴才住著,離太後屋裡近,有什麼動靜便能聽見,您要不嫌棄,便在這床上歇著吧。”
皇後拉著紫菱道“紫菱姑姑,我剛瞧著太後飯量不大好的樣子呢。最近精神怎麼樣。”
紫菱道“皇後娘娘多慮了,隻是太後這些年一直這樣,一到冬天,便少食多眠的,左右也無事,不打緊的。”
皇後道“要說,還是叫太醫忙著調理些才好。”
紫菱道“早兩年,奴才也勸過,不過太後常道‘我也不是蓬門小戶的,還指著晚上這會兒做針線,不疼不癢的,睡上一會兒不當什麼的’。”
皇後道“太後自己這樣想無所謂,咱們不能也這樣。紫菱,我平日來給太後請安,也不得空能背著太後和您多說上幾句話,趁今天,您和我這念叨念叨太後的身子,還有日常飲食到底怎麼樣。皇上也很是擔心呢。”
紫菱跪在地上道“皇後娘娘,奴才多句嘴,說句該打死的話。”
皇後道“彆說那個字,大過年的。”紫菱道“是,那奴才不說了。”
皇後見紫菱跪在地上,不說話,便道“有什麼話,說罷。”
紫菱道“這一句話說了,奴才全憑皇後娘娘責罰。”皇後笑道“說罷。彆和本宮這磨蹭了。”
紫菱道“其實,太後也知道,奴才也知道,皇上敬著太後,隻是因為太後坐在太後的位子上。奉養太後是真,時時請安是真,可終究心裡頭……”與到此處,回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道“奴才不敢說了。娘娘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