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子規蘇璿!
玉兒拿起筆來,在紙上畫上了幾隻不同形態的眼睛,問道“美人看,哪一個更像些?”蘇子規指了一個道“這個,稍微再圓些。”
玉兒點頭道“秀眼。”又在一旁勾了幾道眉,問道“那眉毛呢?”蘇子規指了一個。玉兒道“分梢眉。夫人好英明的模樣。”
蘇子規笑道“是呢。”
就這樣如法炮製,秀眼、分梢眉、直鼻、鯉魚口、鵝蛋臉,玉兒將五官安排好,畫出一張人臉,蘇子規道“嘴稍微再大一些,眉眼再近一些便好。”
玉兒點了點頭,道了聲“好。”說著又畫了一張,蘇子規見了,險落下淚來,口內隻道“畫得太好了。”
玉兒低著頭,專注於繪畫,沒理會蘇子規說話語帶哽咽。
玉兒將畫像化了素妝,問道“是朝雲近香髻,還是聳疊髻?”蘇子規道“都不是,帶著青色巾幗,金色絲絛結束,夫人手上還提著寶劍。衣裳也並不華麗,十分簡素,利落。”玉兒依著蘇子規所言勾勒出身形。道“那夫人的衣裳是什麼顏色呢?”蘇子規道“淡青色。”
每快,一張畫像畫好了。玉兒道“美人看著可還行麼?能有夫人神形之萬一麼?”蘇子規朝玉兒深施一禮,道“很好,卉卿姐姐,多謝你了。”
玉兒有些震驚道“美人說什麼呢?玉兒不敢”
蘇子規道“你是正經的千金小姐,不幸淪至些,如今我幫了你大忙,我叫你聲姐姐原是應該的。隻不知該如何謝你?”
玉兒道“奴才替美人畫張畫,哪敢要謝的。”蘇子規道“是該謝的,以後,若有要我幫你的地方,隻管開口便是。回頭找人將這畫裝裱起來掛上吧。”
玉兒點了點頭,道“伺候了美人梳妝,奴才就去。”
蘇子規方想到自己尚未梳頭洗臉,訕訕笑點頭。
梳洗罷,蘇子規道“和我一處,平日裡也不竄個門,走,和我去看楊才人去。”
玉兒神色有些尷尬,蘇子規道“怎麼,難道因為我,往後你們就不見麵了麼?”
楊華卿、鄭青玉二人住在鹹宜宮東側殿,與蘇子規所住西側殿極近的。蘇子規扶著玉兒的手,到了對麵,並未見到楊華卿,隻有鄭青玉和宮女在一處做針線。
鄭青玉也不站起請安,隻略抬了抬頭,依舊做著手上的活,道“蘇美人貴人踏賤地,往常看我們都不順眼,怎麼今兒到我們這屋裡了?”
蘇子規道“鄭才人息怒,我原也不是找你的。楊才人呢?”
鄭青玉道“去給皇後謝恩去了,昨日是她侍的寢。”
蘇子規坐在椅上,隻道“鄭才人忙著,我自在這裡等她便是。”
鄭青玉隻覺蘇子規坐在一旁,心中十分厭惡,也不理會,自顧自的做著針線。
蘇子規道“玉兒,你看鄭才人的針線,比楊才人昨的上元夫人像又如何?”
玉兒道“奴才粗蠢,看不大懂的。”
蘇子規道“我
明白了,你當著人的麵,並不敢說實話罷了。是呢,我看也是楊才人的更好些的。”
鄭青玉聽了惱怒道“蘇子規,你彆欺人太甚。”
蘇子規聽鄭青玉對自己直呼姓名,已是極不禮貌,卻是不怒反笑,道“這便是了,好好的咱們說說笑笑的多好,又不急著用,大好時光,做這勞什子做什麼?”
鄭青玉道“誰和你說笑,這鹹宜宮上下,誰不知道你蘇子規素日不動針線,不做女紅,一時得了濟封個美人,眼睛就長在頭頂上,看不上我們這些小才人了,也不怕人笑話。”
玉兒聽了,欲上前理論,蘇子規攔道“玉兒彆動,前麵的事原是我理虧,鄭才人心中惱怒也是該的。”
玉兒道“再怎樣,您是美人,才人便不該這樣。”蘇子規道“前麵是我小人之心了,得罪了楊才人、鄭才人,都在鹹宜宮,總這樣也不是事兒呢。”
一時楊才人回來,身後的宮女拿著托盤。見蘇子規在,笑道“蘇美人怎麼想到我們這邊來了?”
蘇子規道“你回來了,正好,有話和你說。”
楊才人道“蘇美人有何見教?”
蘇子規道“見教不敢當,不過是想和兩位妹妹說些體己話罷了,二位妹妹久不到我那邊去,原是姐姐得罪了二位妹妹,特意過來賠罪罷了。”
楊才人道“蘇姐姐這樣說就見外了,妹子原不是惱了姐姐,隻是,前些日子一直在忙針線,疏忽了姐姐。”
蘇子規道“沒有便好。今兒中午,兩位妹妹還是過來吧,我那邊到底還是吃得好些。”
楊才人點了點頭道“好。”鄭青玉將繡繃往桌子上一撂,道“蘇美人好意,妹妹受之有愧,我便不去。”
楊才人看了鄭青玉一眼,為免尷尬道“鄭妹妹昨晚上有些受了寒,恐怕去不得姐姐那邊,不過,妹妹定然是要到姐姐那邊的。”
蘇子規道“如此甚好。”
回到西側殿,玉兒道“美人是故意惹惱鄭才人的麼?”
蘇子規道“是呢,怎麼著?”玉兒道“您這是又何苦呢?”
蘇子規道“哪有什麼苦的,總要叫你們姐妹得空說個話的。”
玉兒道“可您這般不就徹底得罪鄭才人了麼?”
蘇子規歪著頭道“我不怕,有你們姐妹倆呢。”
玉兒睜大了眼睛,道“你七年沒在家中,你妹妹未必還是你印象中的天真無邪,她既然能想讓鄭才人陪她來過來時,便讓鄭才人跟著過來,她想不來時,便能叫鄭才人自己不過來,她自然有法子叫鄭才人不記恨我。”
玉兒心中覺得有些不妥,道“美人這樣想,奴才也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怕這會楊才人也無能為力。”
蘇子規笑道“在我麵前,你彆說什麼不懂得、不知道的,有什麼話便直說就是了,內宅的事、宮中的事,女紅、書畫,你都比我懂得的。”
玉兒道“這回,奴才是真的不知道的。”